如果祝宣没有骗我,谌载辛为什么要在两个时间里对我和祝宣开一样的玩笑?
对,我始终认为这是一个玩笑。
父母早逝,是哥哥独自担起一切,把我养大成人,我凭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去怀疑他?
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就算哥哥有事瞒着我,他也不会害我。
哥哥一定不会害我。
中午回到家,保姆张丽珍给我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张丽珍是家里的老人,从我父母年轻时就跟着他们,这些年,我们已经把她当家人看待。
饭桌上张丽珍关切地问我:“小寻,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辽原早上还给我打电话,要我多关注你的情绪。听说你今天早上因为思念小竹去了老屋?还翘课了?”
哥哥总是关注着我生活中的细微变化,无论他多忙。
我心头一暖:“就是这几天常梦见小竹,放心吧,我自己能调整。”
张丽珍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心疼:“好,千万别委屈自己,有心事可以跟我说。对了,我看你那电动车蹭掉了一块漆,不会是路上和谁挂上了吧?人有没有事?辽原不是给你买车了吗?还骑这电动车做什么?刮风下雨都不方便。”
“开车上学太招摇,没必要,我平时也不去太远的地方。”
张丽珍叹了口气:“好吧,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下午你在家吗?在的话我给你做新学的糕点。不过我要先去电力营业厅一趟,这几天网络缴费程序一直故障,下午老严又要过来修缮花园,最近天热用电多,我怕停电。”
交电费吗……
我心中一动,朝张丽珍问道:“张妈,家里的电费一直都是你在交吗?其他几套房子呢?老宅那边的水电都停了吗?”
张丽珍愣了一会,很快就笑着说道:“都是我在交,老宅那边水电都还在用,辽原应该是有其他安排吧,我看每月费用不少呢。”
我沉思片刻,对张丽珍说道:“我下午约了同学,要开车出去,就顺路把电费交了吧,你待在家就好。”
下午我独自开车出门,紧闭车窗后,整个车厢内都透着压抑。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心跳的速度降下来。
这还只是个开始,不值得我慌张。
可这平稳的心跳并未持续多久,我才走到电力营业厅,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谌载辛正拿着一叠文件,在和工作人就好员确认着什么。
我和他还真是有缘。
“意思就是说12号13号这两个晚上,用电都比平时高了好几倍是吧?好的谢谢你们配合,辛苦了。”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招惹谌载辛,越过他快步朝窗口走去,没想到他转身便看到了我,喊道:“仓寻?这都能碰见你?看来欠的那顿饭,老天都在提醒我早还。”
强迫自己挂上明媚的笑容,我闭了闭眼,回身走向谌载辛,惊喜道:“是挺巧的谌警官,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小程序网络崩了,我来这交电费呢!你是……有任务?”
“小姑娘家的别瞎打听,我办公事。哎,我都要请你吃饭了,当然得问庄哥你的名字。”谌载辛抄起文件夹就拍向我脑袋,他还真是个自来熟,这动作发挥得流畅自然。
只是谌载辛目光落向我手中的东西时,目光却是一愣:“交电费你报户号不就好了,怎么连身份证户口本都拿上了?”
我有些心虚,好在尚有年龄小的优势,还能装一装天真:“我家房子多,我想都交上,给我哥一个惊喜,让他夸我能干。不过有些房子平时是保姆或者司机交电费,我不知道户号。”
谌载辛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听庄哥说了,宇原生物的大小姐,先前没看出来,是我眼拙。刚好有个事想找你了解一下,如果你下午有空的话,跟我回所里一趟?晚上我请你和庄哥吃饭?”
我不知道谌载辛想从我这里获取什么讯息,我害怕那些讯息和哥哥有关。
若那通电话是谌载辛故意诈我?他和祝宣其实是串通好的……
我的掌心浸出了汗,但还是答应下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需要主动寻找答案。
跟着谌载辛到派出所,我没见到庄前。谌载辛拿了一份资料给我,问我认不认得上面的人。
“宇原生物最早是你父母成立的,现在你哥一个人顶着,很辛苦吧?你毕业了也会去宇原上班吗?”
“我哥的确很辛苦,但我没什么做生意的天分。”我不想告诉谌载辛太多家里的事,把话题岔开:“这个人是钱嵩,钱福的弟弟……钱福是我哥的手下,宇原的副总经理。”
谌载辛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又问道:“钱嵩不常住的公寓里死了一个在校大学生是,A大的,那个女孩曾经在钱嵩的松果会所兼职。我听说你也在A大上学?你们学校有传开吗?”
我蓦地看向谌载辛,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马熙雯。”
原来是她。
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马熙雯是我的同班同学,辅导员说她因为家庭原因需要休学一段时间,原来已经被杀害了吗?
说起来,马熙雯第一次去松果会所,还是我带她去的。她是我上大学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大一生日时,哥哥给我在松果会所举办生日宴,我便带上了她。
可是从那之后,她开始频频和我打听我哥的消息,还希望加上我哥的联系方式。
我知道,对于我们这个专业来说,宇原生物是个不错的就业方向,马熙雯家境不好,她想早点给自己找到出路,我可以理解。
但我拒绝了马熙雯,哥哥不喜欢我身边的人接近他,如果哥哥知道马熙雯对我的友情不纯粹,会反感她,她更进不了宇原生物。
后来马熙雯就在班里说了不少我的坏话,说我看不起她,摆大小姐架子。
我们渐渐疏远,我不知道她去松果会所打工。
“她是你的同学?”谌载辛能把我叫过来,按理说他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但他非得和我演起来:“你之前说,有同学对外声称我是她男朋友,不会是马熙雯吧?”
“当然不是,马熙雯已经两周没上课了,她……她是怎么出事的?”
我抬头看着谌载辛,探究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
我没装,我害怕这件事情和哥哥扯上关系。
谌载辛食指微屈,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不紧不慢的和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讯息。
马熙雯是被人殴打过后,因失血过多死亡的。
报案人是对面楼一个经常偷窥马熙雯的变态,那天变态从望远镜里看到满地的血,等到半夜灯还亮着,却不见马熙雯的身影,才慌忙报的警。
要是没有这个意外的目击者,马熙雯的尸体怕是要在里面发臭才会被发现。
马熙雯虽对我做过不体面的事,可毕竟是条人命,我心跳变得很快:“那你们抓住凶手了吗?是谁杀了她?”
“凶手暂时没有抓到,你要知道什么关于她的事,多和我说说。真不是她冒充我女朋友?”
“我不太清楚她校外的事,只知道她看起来条件不错,大家都传她有男朋友,真不是她。”
马熙雯已经死了,我不想扯上她的事,给自己惹麻烦。
可谌载辛却像变了一个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摸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思考道:“那是谁那么大胆?要不我也请她吃饭?”
“其实是我编的。”我不能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我不知道谌载辛为什么突然在意起了这件事,我以为他没有第一时间追究,就是不计较。
对于这个寻不到证人的谎,我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圆:“我之前对你有点好感,所以就想和庄哥打听一下,谁能想到被你撞见了……我哪有时间管同学的闲事。”
“不是你……我……你你……”
谌载辛的脸竟然一下子涨得通红,我低下头只敢偷偷看他,做实在心上人面前害羞的人设。
按理说谌载辛去年博士毕业,至少二十六了,不该没谈过女朋友,也不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对不对,你等会……”谌载辛这会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尚未完全进化的猴,他做了好一会的小动作,才把思路捋明白:“咱俩今早是第一回见吧?我不记得之前有认识你,你什么时候……对我有非分之想还记了我私人号码的?”
“你第一回见我,可又我不是第一回见你,暗恋哪能这么容易被发现,以后再告诉你。”
谌载辛看起来是真信了我的话,连椅子都往后挪了几公分,和我保持距离。
我知道警察善于伪装和心理战,但谌载辛的表演天赋并不高,他脸上均匀覆盖着猪头一般的粉色,根本装不出来。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个在深夜给我打电话的谌载辛,难道真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