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自证的我在谌载辛面前就像个小丑,但也许是看我年纪小,又和庄前认识,谌载辛没有过多追究。
可我已没了上学的心情,离开警察局后,我和辅导员请了病假,就骑着车去了小时候居住的城郊。
当年父亲在城郊建了很大的别墅,我在里面生活了十三年,可小竹离开后,哥哥怕我会伤心,就在市中心买了一栋新的房子,带着我搬出来住。
新房子和老宅规模差不太多,但总只剩我,显得过于空旷和寂寞。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这里,急切的心似是要挣脱一切,在几乎看不见行人的小路上,我把码数加到最大。
抵达别墅大门时,我的心率已经过百,我站在智能锁前,人脸识别的对焦框落在我的脸上。
屏幕似是被人擦过不久,很干净,可锁并没有被打开。
手机在这时忽然响了起来,是哥哥给我打电话。
我忐忑地接起,小声说:“喂,哥,你到酒店了吗?”
“你那边风声怎么这么大?你没在学校吗?”哥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声音十分严肃。
我从不敢欺骗哥哥,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和辅导员请过假了,我昨天晚上梦到小竹,就想回老房子看看。”
“你怎么还学会逃课了?现在马上回去!”
“可是我想小竹……对了哥,咱家的锁是不是坏了?我的脸打不开,输密码也没用。”
我的指尖在键盘上一遍遍尝试着,依旧开不了锁,刺耳的警报声挑衅般叫嚣着。
哥哥一定听到了,他沉默许久才说:“有次我路过,看到原来的锁没电了,叫秘书换了新的,秘书随便设的密码,没想到你会来,就没告诉你。回去吧,里面灰尘大,改天我叫人去打扫,再带你进去。”
我应着,缓缓将手机放下。
是啊,都闲置这么久了,智能锁怎么会有电呢?我今天过来,本来也做好了翻墙的准备。
还是哥哥做事周到。
我退后两步,抬头看了挂在门上的摄像头一眼,毫不留恋地骑上电动车离开。
让我没想到的是,昨晚忘记给电动车充满电,现在的它根本不足以带我去学校。
我被迫停在喧闹的街巷,又费劲的把车推到一个小卖部前面,给了老板五块钱,才获得了一小时的充电机会。
这条街上有一个中学,各种快餐小吃都开在附近,我馋了,等着也无聊,于是走到卖烤冷面的摊位前,开口要了一份加辣条的烤冷面。
“你等会啊,前面还有好几份没做好,着急的话可以去别处买。”
这声音听着实在耳熟,我抬头,就和穿着背心裤衩的谌载辛打了照面。
但谌载辛根本没空理我,他笨手笨脚地翻着面皮,鬓边的汗珠都空不出手去擦。
谌载辛身旁还有个人,稍矮稍胖些,也穿着差不多的背心裤衩,正搓着手四处张望。
好不容易,谌载辛做好一份烤冷面给一旁的大爷,刷油间隙瞥了我一眼:“小妹妹,靠边站,你挡我视线了。”
“谌警……”
“少说话,太吵听不见。”
谌载辛赶客的意思过于明显,我有点尴尬,只能退到一旁。
没料我眼看着谌载辛将新的面皮摊好,目光朝我身后扫了一眼,忽然将手里的活一丢,用力地拍了身旁的小胖子一巴掌:“祝宣!快走!”
这两人撂下摊位就朝马路对面跑去,排在我面前的几人双双傻了眼。
“怎么回事这老板?东西不卖了?”
“我钱都扫给他们了!摊在这,人应该还会回来吧?”
而我脑子里只留住了“祝宣”这两个字,他是谌载辛的同事,我听见过他的名字。
如同着了魔一般,我走到推车后面,迅速将快糊的面皮翻了一面。
当谌载辛拷着那个逃犯走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我逐渐娴熟地烤着冷面,俨然一副老板模样。
前几个顾客要的我都烤完了,最后一份都我懒得用碗装,还摊在铁板上,就拿竹签插着吃,味道不错。
谌载辛拽着人走到我面前,眼睛瞪得老大:“妹妹,你就这么馋吗?还自己上手了。”
我鼓着腮帮子,声音有些含混不清:“谌警官为人民服务,我帮你们看着摊子,应该的。”
祝宣也从谌载辛身后走来,表情与谌载辛如出一辙:“辛仔,这小姑娘你认识?”
“庄哥朋友,刚认识。”谌载辛说着,似是为了缓解尴尬,用手指了指烤冷面摊:“你这么能干……要不给我也来两份?”
谌载辛没想到我真会答应,我给谌载辛和祝宣各烤了一份烤冷面后,谌载辛看着我一脸便秘似的表情。
“小妹妹,是不是有事找我?你直说吧。”谌载辛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戒备心还挺强。
我无辜地眨着眼道:“没有,我车在那边充电,不信你可以去问,我这是第一次遇到便衣抓犯人,凑个热闹。”
谌载辛端详我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这样吧,你给我们守摊也算帮忙,但我们现在得回去办事,下次空了我请你和庄哥一块吃饭,就当还了,总不能让老百姓吃亏。”
他们开车来的,压着嫌犯,我和他们没法同路。
眼看谌载辛领着嫌犯朝路边一辆不起眼的电车走去,祝宣推着小摊要去归还,我快步跟上了他。
“祝警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乖巧,祝宣转过身看我,憨厚的脸上带着揶揄:“怎么了?你说,你是不是要问关于辛仔的事?你们小姑娘的心思我懂。”
而我只是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叫仓寻,祝警官,我能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是你啊!好啊我就说辛仔那天大半夜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喝多了,嚷嚷着要我保护你,刚才还想骗我!我看他估计就是喜欢你,又不好意思明说!喝糊涂了还惦记着你!”祝宣的眼里透着兴奋,看上去不像在说假话。
我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是吗?那太好了,他什么时候给你打的电话?”
“上个月,我记得是在端午那天,他休假,所以喝了点。”
端午那天……为什么谌载辛打给祝宣的那通电话,比打给我的电话足足早上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