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谢夫人踌躇一瞬,还是说道,“娴儿是与人私奔,被老爷发现,一时急火攻心,便想到那贞女堂教习规矩,我多次阻拦未果,要不然怎能酿成大错。”
谢夫人轻拭去眼泪,宋解语安抚之余,诧异问道,“翟家虽然是寒门子弟,但我听闻翟大公子年轻有为,倒是个良婿。”
宋解语说罢此话余光瞥见微微愣神的谢娴,心中有了思量,“谢夫人操劳过度,先去休息吧,我与娴儿想单独说一说闺中密话,谢夫人可否成全。”
谢夫人神色僵硬一瞬,神色扫过一旁的谢娴,而后点头,“如此便好,娴儿一向性子娇纵,有时说话直白,还望郡主见谅。”
“无妨。”
宋解语看着谢娴,自顾道,“谢宰相乃是朝中重臣,这翟家是寒门中的寒门,本殿下尤记得前年春闱翟家长子一举夺魁,在星斗楼大办宴席,席上有人撞罪于我,这翟家长子虽出面言和,却性子软弱无能,倒是一张脸俊逸非凡。”
“如此身家倒是与谢家并不相配。”
谢娴瞳孔微动,抿唇不语。
宋解语坐下,摆弄着衣袖,语气漫不经心,“不过,我倒是听闻这翟郎君好像从前与哪家的娘子订过亲事。”
谢娴紧攥着手指,听到宋解语笑着调侃,“真是一段有趣的姻缘。”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谢娴神色凝重,收起那副虚伪神色,她手指紧攥让自已镇定下来。
宋解语语气淡淡,“我这院落之中花香四溢,不知道是何种花开的这般盛。”
“不过是野花罢了。”
宋解语轻呵,“哦?本郡主倒是知道呢,此花剧毒,且只有鬼市尚有,并未流通于皇城,所以甚少有人知道,官宦子女,私自在鬼市进行交易,是杀头诛九族的重罪。”
谢娴顿时神色煞白,猛地惊醒,“郡主想要知道什么?”
“还不算太蠢。”
“你为何设计去贞女堂。”
宋解语对上她的眼眸,语气不容置疑。
谢娴终是败下阵来,直道,“我与坤叔是在鬼市结识,花种就是在他手中买下,我种花是因为要给我自已用。”
“我母亲是一名乐师其实甚少有人知道她也是一名铃医,我生下便身子骨弱,患有罕疾,而虞美人是一味重要的药引。”
“设计去贞女堂是为了逃离这方天地。”
“哪怕片刻,都是极好的。”
谢娴出神,“云娘待我极好,说我如他们的女儿一般,那是我少数的欢愉时光。”
“那晚你听到了什么亦或者看到了什么?”
谢娴皱眉,语气微颤,那一晚犹如噩梦,那天白日里她与云娘上山采草药,晚上便早早歇下,睡至深夜,突然被一声婴儿啼哭声惊醒,自从她住进这堂中,便时常半夜有异声,起初她并不在意。
她翻身想再次入睡之时又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这次她心中惶恐不安,紧忙出门探看。
这一看,险些吓破了胆,她看见一个漆黑的影子晃动,紧接着云娘身子扭曲瘫倒在地,像无数虫子在她身L上蠕动,她没忍住,捂着嘴从后院狗洞偷跑了出去。
“我实在记不清细节了,我实在太害怕了。”
宋解语轻抚过她的背,“你已经很勇敢了,我会找到凶手,让罪人为所让所为付出代价,为蒙冤之人洗清冤屈。”
宋解语转过身走出门的瞬间,谢娴喃喃,“这世间都说善恶有报,却事在人为。”
宋解语不解回眸,却看到谢娴怔怔发笑,她只当让谢娴一时惊吓过度,并未放在心上。
宋解语出府,将谢娴所言道出,王嵇皱眉思索,“看来坊间关于谢娘子的传闻并不全部属实。”
“也是个苦命人罢了。”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裴懿扫过日暮黄昏,天边暗云四合,又道:“如今线索尚少,彩袖又被郡主赐死,看来当务之急应当找到尸身为妙,说不定还能揪出幕后之人。”
王嵇刚要应下,却被宋解语打断,“交给我吧,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明日辰时星斗楼,本郡主希望能够得到你们二人查到有力的证据。”
夜阑人静,宋解语在院落中静静观望明月,不多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张明泽立在身后不远处,“郡主,查到了。”
宋解语抬手,张明泽上前道,“彩袖被扔至乱葬岗半晌之时,府中有人去放了烟雾,随后彩袖便消失了。”
“郡主预料的不错,幸好早吩咐属下在彩袖身上放置毒粉,这内奸之人才能得以露出马脚。”
“是谁的人。”
“长公主府的人。”
宋解语轻嗤,“你暗中处理就好,切记不要泄露了身份。”
“属下明白。”
“叶云淮的踪迹可寻到?”宋解语神色凝重。
张明泽如实道:“尚未,但属下斗胆猜测,叶公子应该不是被歹人所掳走,更像是自已抹去了踪迹,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变故。”
记月映照池塘之上,泛起粼光点点,风摇翠竹,树影婆娑。
星斗楼雅间,木门被推开,屋内陈设依旧,烛火未燃多时,被褥褶皱平坦,无半点急促匆忙痕迹。
宋解语身着云纹墨色大儒袖八破裙,墨发半披用一枝工艺复杂的金簪发冠束住。
她神态闲适的探看一二,对岸画舫上时而传来几声莺莺笑语,借着外面的烛火通明映照屋内几分清明,宋解语低垂的眼睑骤然掀起,脚下衣摆摇曳,一声嗖的强劲有力气息穿过窗户射进来,宋解语出手迅速,箭尖堪堪擦过的瞬间直握住箭杆。
箭意遒劲有力,宋解语险些不稳,衣摆在空中划过弧度,她一转身,屋内烛火转瞬燃起,那人剑尖一挑,直抵咽喉。
宋解语眉毛一挑,“裴大人深夜在此,意欲何为?”
裴懿握紧剑柄的手青筋暴起,语气嘲弄,“郡主功夫了得,裴某还担心自已此番被误解,亲自来探,找寻叶云淮的踪迹,看来多此一举。”
宋解语低垂扫过剑尖抵住脖颈处软肉,不耐抬眸,“裴大人剑指郡主,是不想活了,还是想去刑狱走一遭。”
“郡主舍得吗?”
裴懿眸光渐冷,“还是郡主身份不正,想要威胁在下。”
宋解语不屑冷哼,瞬息之间,她便将箭头插入裴懿肩膀处,神色漠然。
几乎通时裴懿剑刃一刺,划破宋解语脖颈处,血珠泛起。
烛火摇曳,窗外莺歌燕舞,窗内两人对峙而立,一时气氛跋扈。
裴懿低沉声音响起,一字一顿:“你是谁?”
宋解语手下狠戾,瞬息之间,将箭柄单手折断,蛮力搅动血肉,裴懿额头青筋蹦起,直觉浑身燥热,血液翻涌,他心中一紧,“你骗我?”
宋解语踱步,手指绕着发丝,红唇勾起,“裴郎啊,你难道不知一枝梅是情蛊,一雌一雄皆在一人L内,只有彼此相爱之人蛊虫才会分离,不然的话雄虫易死,雌虫将会永远在你的身L里,直到你死,它说不定还活着呢。”
“只可惜你并不心悦于我。”宋解语略带叹息道。
“你到底是谁?”裴懿不耐的半跪在地,他运功平息,但那蛊虫霸道的很,他越运功越强硬横冲直撞打破他筋脉。
宋解语俯身,勾起他下颚,“我到底是谁?你真的想知道吗?”
“裴郎,你我如今身系一L,我助你得偿所愿,你就休要贪得无厌。”
“你觉我不是郡主那会是谁?”宋解语无奈笑了,那一双眸光流转,“我是最爱你的郡主啊,你怎么可以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