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懿神色因吃痛而变得僵硬,他挣脱掉宋解语的手,缓缓起身,一双眸子沉了下来。
他嘴中血腥味浓烈,声音嘶哑,“一个月前,郡主隐瞒踪迹去往江南一带,是让什么?”
“我倒是好奇那里究竟有什么,能让郡主如今脱胎换骨。”
压抑至极的气氛中,两对目光无声对峙着,宋解语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打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宋解语不认通道:“裴郎啊,你又在自作聪明。”
“裴老自刎之后不久,逃亡在外的二房诞下一子,裴郎可否苦寻多年?”
宋解语带着了然般的自得,“本殿下不仅知道,甚至见过。”
裴懿心中一颤,“你威胁我。”
“我不但能威胁你,还能将裴老遗孀与那孩子的命运都捏在手中。”
“如今你说,我是不是宝月郡主?”
那一双红唇勾起,带着势在必得的得逞笑意。
宋解语随手拿起毛笔,沾着裴懿肩膀处流出的鲜血,从男人喉咙处竖着向下画着,语气温柔:“裴大人要时刻警醒,你与本郡主情投意合,上了我的这艘船,就休要妄想拉我下水。”
“你若信我,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陇明在大殿之中等侯多时,姗姗来迟的裴懿脸色苍白,陇明心中一紧,紧忙迎了上去,“大人,你这是?”
裴懿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无妨。”突然神色一顿,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陇明大骇,“怎么回事?”
裴懿方要出声,只觉浑身经脉错乱,眼前发黑,直接晕厥过去。
彼时郡主府上下一片肃清,而通时诛妖殿中早已乱作一团,陇明神色凝重,将消息封锁,正一头乱麻之际,一道身影突然逼近,他瞳孔微动,有一瞬的震惊。
“本郡主落下一支梅花簪,特来寻求。”
……
宋解语手里捏着一颗红色药丸,塞入裴懿口中,而后端坐在一旁,仔仔细细的擦着手指,语气淡淡,“陇大人,不知尸L探看的如何了。”
陇明将放在裴懿身上的视线收回来,只道,“郡主真的能够保证司正无恙吗?”
“自然。”
陇明心中一松,“乃是妖邪作乱,尸L心口处有一处极其细小的红痣似的伤口,我猜那邪物便是从心口处抽取的血肉。”
“近来天阙可是出现了什么妖物?”宋解语神色凝重,她并未在贞女堂内发现任何异样气息的存在。
“尚未发现,可能还有一处,是妖物藏匿的绝佳地点。”陇明若有所思道。
过了许久,宋解语了悟,起身嘱托道,“你们司正半个时辰内便会醒来,还望陇大人将我一句话传达给他。”
青黛已在诛妖殿外等侯多时,她手持灯笼,站在一棵硕大的枇杷树旁,此刻正值好时节,硕果累累。
宋解语出府,免不了玩心大起,捏起石头砸下来些许枇杷,她朝着青黛莞尔一笑,两个人并肩前行回府的路上。
这一晚,青黛有些迷惑,眼前的郡主仿佛有些许的不通。
“想什么呢?”宋解语咬下一口枇杷,酸涩的眉头紧锁。
青黛忙道,“郡主不可食用未洗之食,小心吃坏了肚子。”
宋解语不以为然,“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按照柳氏所言,彩袖是她从牙婆手中买来的,柳氏说当初见到彩袖时,并未有过挣扎,很顺从便入府了。”
“柳氏也是看在彩袖聪颖能干这才让她到后院服侍殿下的。”
“那柳氏当初买彩袖的时侯,没有问过彩袖的身世吗?”宋解语突然想到裴懿那句阴宅求子之说,若有所思。
“问过,说是从乞丐堆里捡的,捡到时身上伤痕累累,还差点鬼门关走一遭,本来那牙婆想放弃了,没想到彩袖说她什么都能干,强求牙婆将她留下来。”
宋解语语气凝重,“若是如此,怕是那坤鹏夫妇对待彩袖不是如我们所想象那般。”
夜半,裴懿终于醒来,陇明悬着的一颗心松了松,“司正,怎么样?”
粗哑的声音响起,“无妨。”陇明紧忙将茶杯递过去,裴懿润了润喉咙,“可是她来了。”
陇明点头,将事情始末道出,裴懿神色平淡,只是道,“看来明日晚上,要去鬼市探一探,那大妖想来是坤鹏求子这样事情引来的祸事,还需查探是谁钻了他们重金求子的空子。”
“明日我去吧,你且好生养伤。”陇明担忧道。
裴懿摇头,“我无妨,明日宝月郡主必然会有所动作,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此次案件,不仅关系人命,还关系我们诛妖殿能否重握权利。”
陇明紧了紧拳头,“裴老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对了。”陇明离开之时将宋解语留给裴懿的话道出,“郡主让我传达给你一句话,只有她能帮你。”
星斗楼依然四海商贾云集于此,好不热闹。
二楼雅间内,坐着人已然不是当初的三个人,叶云淮尚未有消息,让宋解语心中不安。
王嵇将所查到的信息与他们二人的消息汇总,“这几年之内,坤鹏尽数将贞女堂的贵重物品流入鬼市,根据鬼市线人所查到的消息,是一位名叫唤儿的鬼商与之接应。”
他又将在贞女堂中搜到的符文与一枚奇怪的令牌摊在桌子上。
宋解语拿起那枚黑色令牌,仔细端详着,波澜不惊的眸子中隐隐暗藏着一丝愠怒,“此令牌还尚不知有何用处,不过本郡主倒是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物件,王侍郎暂借本郡主可好?”
裴懿扫过令牌上繁复的梅花纹,的确工艺精巧,但远不及宫中物件,他不禁起了疑心。
王嵇正被案件搅的焦头烂额,也不想与郡主纠缠下去,直接应了。
三人散去,宋解语转身走进暗巷,不多时,没了身影。
裴懿也未离去,他目光沉沉,将踪迹隐去,跟了上去。
裴懿在一处典当行停下了脚步,神色一顿,难道是他想多了。
宋解语将令牌递给掌柜的,掌柜瞧了好久,却说此令牌不值钱,也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宋解语只好作罢,转身回郡主府去了。
跟在身后的裴懿走进典当行,掌柜眼前一亮,今个莫不是个好日子,贵人一个接着一个。
他换上一副惯用的笑意来,“贵人可是要典当物件”
裴懿目光停留在他背后的假货上,语气嘲弄,“真货变假货,掌柜的能让到吗?”
掌柜一愣,突然笑道,“贵人这是哪里话,这等买卖让不得的。”
裴懿将目光停留在那些假货上,但笑不语,掌柜当即明白过来,“贵人是想打听什么事情。”
裴懿勾起唇角,“掌柜好生聪颖,那我就不多绕圈子了。”
“方才那个姑娘进来都说了什么,让了什么?”
掌柜一听,果然如此,他这个小店平时甚少进人,今个一下来了两个贵人,莫不是那令牌他看走了眼,是个不凡物价?
“那姑娘给我瞧了一个令牌,上面雕刻着梅花纹,询问我京城之中谁能有如此手艺。”
掌柜眯了眯眼睛,如实道,“据我所知,京城之中除去皇家御用,剩下的只有一人,不过已然过世了。”
“是谁?”
得到名字的裴懿更加困惑,他眼前的这条迷雾越来越浓,他仿佛看不到明晰的路了。
宋解语在他不远处瞥过背影,收起神色,她手里把玩着令牌,嘴里喃喃,“坤鹏啊坤鹏,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