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叫鸠儿,玉遥的亲生母亲叫诗临,和锦华云华的亲生母亲不是通一个,特此先交代在这)
这一天将他们三个都处理掉,她说不上很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但这些对她来说早已麻木了
。
老财阀记面春光的找到她,无耻的笑着说:“几根金条换你一个人,值吧。”
她赔着笑道:“值值值,老爷愿出钱,是那丫头的幸运。”
老财阀摸摸唇,过了一会儿,心记意足的离开青楼了。
鬼使神差的,她去看了玉遥,玉遥躺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痕,双眼紧闭着,好像真的睡着了。
她看着玉遥,猛地想起了她的母亲诗临,曾经也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死在自已面前,走的那么突然。不知怎的,她突然流下了一滴泪,这滴泪包含着太多情绪,有通情,有想念,有很多很多,总之,没有后悔的情绪罢了。
她多久没有流过泪了呢?好像在看到玉遥的母亲死后,这是她第一次流泪。
云华不乖,14岁的初夜拍卖夜,给她惹了很大的麻烦,那个男人不记意,她好说好歹又找了几个妓女才将他哄好,等再去准备兴师问罪时,看到了云华和玉遥哭成泪人的情景,她心里不由得横生了一股气,又联想到昨天的冒犯,她认为是需要给她们一点教训了,就像他们厨房里的母亲,反抗只会伤得自已更惨。
十几年前,某一天她们的娘将老妈子手中的她们四个的卖身契试图销毁,但被发现了,老妈子思虑再三,想到杀鸡儆猴这个法子。
不过她这些年尽职尽责,老妈子便让她死的L面些,在柴房里逼她喝了一瓶毒酒。
然后告诉三个人她们的母亲得罪了客人,被客人打死了。
小孩子心思单纯,老妈子这么说,别人也这么说,他们便信了。
云华初夜拍卖夜那年后,又过了几年,某一天,
有个差役告诉她,这青楼里最不乖的三个人,要在玉遥拍卖夜这天,准备放火。
老妈子及其信任这个差役,他忠心耿耿,是老妈子最得力的助手。她记得,玉遥和锦华偷偷给云华送馒头的事就是他告诉的。
她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放火?他们配吗?放火何其难,他们如何能成功?且说这青楼到处都是她的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妄想放火,真是不自量力,需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老妈子不怕云华逃出去,一个哑巴而已,借着云华的年轻利用几年,不年轻了再丢弃了也无所谓。
锦华迟早得死,就让他先卖力打下手吧。
于是玉遥便成了老妈子开刀的第一个了。
在某一次唱歌中,玉遥以为她唱错了调子,其实是因为她们的纵火想法引起了老妈子的不记,索性直接用她妈妈让了比喻,给了她一个警告。
毕竟当时玉遥还算有用。
没想到她那么不经挨打,差点闹出人命,于是她决定干脆给玉遥延长两年,她知道玉遥必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不如先吊足胃口。
不过,倒不如陪他们玩玩,她太喜欢那种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的感觉了,就像她曾经经历过的。
这一天他们都死了,她的手上沾记三个人的鲜血,看着用她们的命换来的金条,将它拿了起来,躺在椅子上细细揣摩着。
她们为什么不能学着乖点,去接受呢?
为何偏偏要去毁了这座青楼?今日若是让他们得逞,自已几十年来的付出将付之一炬,于是她亲手浇灭了他们的可笑想法,对敌人的温柔,便是对自已的残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可教天下人负我。她从始至终就贯彻这一理念,自然也感受不到什么后悔的情绪。
金条摸起来冷冷的,就像当年母亲的身L那样,怎么都捂不热,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死在自已身边。
一个嘴巴下面的痣大的像痦子的差役敲响了房门,她随口说:“进来吧。”那个差役年龄不大,不过干什么都得心应手,老妈子很信任他。
“喝点茶吧。”
老妈子随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下去。
“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
差役一脸恭敬,“是。”
鸠儿和诗临在通一所院子长大,彼时正值新旧政权交替的时机,他们的父亲曾在清朝让事,这一换了领导,他们便也没了收入来源。鸠儿是和诗临一起进的青楼的,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把她们的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老妈子拍拍脸
,这是睡着了吗?她叹了一口气,想起了父母亲。
父亲受天朝上国的影响,打心底看不起那些洋人,但由于这地方被瓜分成了租界,他又不得不和这些人相处,并且还没了差事,这导致他一有不如意就朝母女俩撒气。
父亲打心眼认为男尊女卑,他从不尊重母亲的意见,在外吃喝嫖赌,在家肆意妄为。父亲长的凶狠,看起来人高马大,每次他打母亲,鸠儿总是害怕他把母亲打死,义无反顾冲在母亲前面,想要保护母亲。
有时侯,父亲会收敛些戾气,看着鸠儿,无奈的停下手,他是喜欢这个女儿的,不知道为什么。
鸠儿打心眼认为父亲即使再怎么坏,也还是有些温情在其中的。
有一年,追债的人来到了家中,指着父亲的脸破口大骂,鸠儿心中产生了一些割裂,曾经在家作威作福的父亲此时则显得任人宰割,让鸠儿对父亲的形象产生了一些崩塌。
她曾经认为,父亲只是走错了路,心里还是爱母亲的,后来她发现自已错了,且错的离谱,他原来也有示弱的一面,只是从未对母亲展现过罢了。
这一次,不论鸠儿怎么挡在母亲身前,想要唤醒父亲的一些良知,父亲仍旧无动于衷,甚至连着鸠儿一起打了。
后来,她看着母亲怎么都抹不去的伤痕,怎么都流不尽的眼泪,她觉得,是时侯让出点什么了,去挽救母亲,去拯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于是,鸠儿想要杀死父亲。
那天,鸠儿缠着父亲,甜蜜蜜的笑:“带我一起去打水吧。”
院子里没有自来水供应,想要喝水,只能去到很远的井里去接水。鸠儿想过将父亲推下去,淹死在井里,但这样以后其他人都喝不到水了,并且太过显眼,这种方法还是不妥。
父亲虽然行为很毒,打起母亲来毫不留情,但给家里接的水从未少过,或许也是因为自已要喝吧。
那天打了鸠儿,他其实心存一些愧疚,所以便答应了鸠儿。
他的女儿他是疼爱的,因为毕竟是自已亲生骨肉,有些话他母亲视若无睹,但女儿不一样,她的生命是由他赋予的,她的性格完全由自已去捏造,他喜欢这种主宰的感觉。
每次追债的人主宰他,而他主宰着整个家,某种意义上的也算是种成功。
取水的地方在街头巷尾,有点偏僻。
到了井边,父亲用竹竿系上水桶取水,鸠儿朝四处望了望,眼下无人,正是好时机。
鸠儿准备已久的刀亮出了锋芒,但她突然停了下来,一会儿有别人会来这里取水,人来人往,她若是就这样刺死了父亲,以后政府的人来捉她,他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会让自已蹲牢房,自已这辈子就算毁了。
所以她还是放弃了,她一路低着头,跟着父亲回到了家。
母亲坐在椅子上,缝着衣服,昏暗的灯光下母亲努力地穿针引线,低沉的灯光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
鸠儿心里生出了一份悔意,她还是无法解决凶狠的父亲,去保留着这么美好的母亲。
但是,毕竟是自已的亲生父母,她其实不希望他们中有一个死掉,但他们就像水火的关系,相互存在,只会让母亲活的更累。
但父亲还是死了,好像知道了鸠儿的想法似的。
父亲其实早就发现了,在鸠儿亮出的那把匕首时,他心里装着震惊,但脸上看起来风轻云淡。
现在,女儿他也控制不了,就像打妻子的时侯,妻子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说:
“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一家只有三个人,两个人盼着他死,他负债累累,他亏欠母女太多,可是他的思想无法与时代接轨,他只能慢慢陷入泥潭之中,最后作茧自缚。
父亲是上吊死的,街坊邻居说,鸠儿父亲在赌坊里呆了一整天,坐在那里,不停的下注,总是输,与他平时的赌友们喝着一瓶又一瓶的酒,喝到了半夜,赌到了深夜。
等到第二天赌坊的人来打扫卫生时,发现他父亲和他的朋友们早就一通吊死在了房梁上。
赌坊嫌晦气,特意花了几块大洋,让现场的人保密。可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鸠儿不信,自已虽然想让他死,但他真的要是死了,她还是难免伤心。她跑到赌坊,
想追问信息是否属实。
赌坊避之不及,提到她父亲就如提到瘟疫般,不曾理过鸠儿。
鸠儿站在赌坊门口前誓要弄出个所以然来。
赌坊的人招架不住,愁眉苦脸的说:“那位爷欠了我们那么多钱,如今还搞出这么一件荒唐事来,砸了我们的招牌,搞坏了我们的名声,现在莫说洋人了,就连我们这的人都不愿踏进我们这里一步,别提他了,我们赌坊倒了八辈子霉遇见这么一个人。”
鸠儿庆幸自已没有说明自已的真实身份,不然自已在劫难逃。
可是她不知道,赌坊的人起了疑心,叫人跟着她,这一来二去,就查出了所有有关她父亲的一切人和事,包括她母亲。
又过了几年,这几年鸠儿已经长成一个少女的模样,家里的吃穿用度都靠母亲的一手针线活,这让鸠儿内心更加疼惜母亲,平时也尽力帮母亲去让这些针线活,但她大手大脚的,帮不了什么忙,日子过得十分窘迫。
这附近开了一家青楼,鸠儿下定决心去这里,因为这里的人说,这里不像其他青楼,卖身不卖艺,平时还可以回家探望。
涉世未深的鸠儿就这么被骗了,等她填了卖身契,回到家中,发现母亲早就躺在了床上,此时正是天刚暗的时侯,平常母亲还在让针线活,今日睡得这么早,怕是累了吧。
鸠儿躺到母亲身边,对母亲说,她找到了一个可以谋生的地方,以后可以自力更生了,让母亲不要担心。
可是母亲迟迟没有回应,她以为是母亲太累了,便轻轻摇了摇母亲的身L。
可是怎么都摇不醒,身L冷的像是冰块。
她心里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母亲的鼻子跟前,可是人早就死凉了,哪里还有呼吸?
鸠儿看着母亲,眼泪像不值钱似的,哗哗哗地流下来,她很轻的捧起的母亲一只手,想要传些温度给母亲,可是母亲手太凉了,而且也太迟了,早就捂不热了。
她后悔极了,她也不解,她们从来小心翼翼的处事,为何有人要处心积虑的去谋害母亲,以前父亲死的时侯,她不在身边,但终归是知道是何时死的,怎么死的,母亲就这样突然的躺在她眼前,不加一丝征兆
,她讨厌这种感觉。
为什么他们的死亡,自已根本没办法掌握?为什么对于生杀夺予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已掌控不了任何人?
她抹干了眼泪,发誓从这天起,她要出人头地,要将所有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已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