谂煜看我明显怔住了,便捣了捣我。
我下意识的去抱住自已
,原来,我们三个一个都没有活下去。
我死于情色喧嚣之中;云华是个哑巴,他们玩累了,就将云华随意丢弃;锦华被人诬陷,甚至死的不明不白,我们都没撑过那个夜晚。
曾经立志要闯荡一番的少年们,终究还是死在了那个不见阳光的漫长黑夜。
记得小的时侯,我们三个在厨房长大。
青楼即使很苦,但我们相依为命。那时还有妈妈,她总会笑意盈盈的抱住我们三个,在闲暇之余,总是会将爱意灌输给我们。
四五岁的时侯,妈妈走了。
老妈子将我们的家拆的七零八落。我记得那时云华七八岁,她不会说话,跟我学了不通的技艺。
后来再次见到她们,是云华的初夜拍卖夜那天前。
那时云华刚记14岁,照青楼的规矩,也是初夜拍卖左右的时间了。
拍卖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似乎要撕碎青楼里面的所有人。但是仍然热闹非凡,大多数人只是来看热闹。
病怏怏的云华蜷缩在角落里,脸上擦着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胭脂水粉。
老妈子将云华扯到了台前,让她跳舞,去讨这些人的欢心。
云华不得不摆弄着舞姿,眼里装着无尽的落寞。
她的身L弱到无法反抗,因为上台前云华因为不愿去跳舞取悦别人,为老妈子谋得一个好价钱,已经饿了很久很久,但是老妈子害怕云华真的就那么死掉,在她未能赚到一分钱之前,我和云华去找老妈子,希望她能让我去照顾云华。
老妈子思索了很久,最终还是点头通意了,但是她并不放心,又找了几个差役跟着我们。
真是可笑,我们能带着云华跑到哪里去,她的身L那么那么弱,而且青楼到处都是老妈子的爪牙。
我们希望她健健康康的活着,不愿看到她伤害自已的身L,所以不管要面对什么,我们只想让她吃点东西,有力气活下去,剩下的我们来想办法,所以得了老妈子的应允后,我们飞奔到了云华的住处。
当我们再次见到云华的时侯,她已经饿得奄奄一息,我扑上前抱住了云华,锦华拿着厨房顺来的一个馒头,我们都止不住心疼。
我将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背,对她说:“云华,你不要害怕,我们首先要让的就是好好活下来,不要糟蹋自已的身L。”
说完,我便觉得我在自欺欺人,青楼虽叫青楼,可里面没有情。那些嫖客只知道自已花了钱,从来不会心疼妓女,只会在意自已花出的钱有没有价值。
云华眼睛哭的很肿,我明白她很担忧明天,我也担忧,锦华也担忧。
但首先要让的是吃完这个馒头,要活下去。
锦华手捧着馒头,一点一点小心的喂进云华的嘴里,我端来水,小心翼翼的灌进云华的嘴里。
我们视若珍宝的女孩,被青楼这般无情的糟蹋,让我更恨这个吃人的地方了。
云华吃完那个馒头,眼里泛着泪花,她不愿面对明天。
我转了转脑子,激动地说:“我有一个好主意!”
锦华高兴的看着我,问道:“想出何种主意了?”
我轻拍云华,说:“姐姐可以洗个冷水澡,让自已发烧,这样的话就不用经历那些可怕的事了。”
锦华摇摇头,觉得不妥,“云华本来身子弱,一发烧身L岂不是更软弱无力了,如何熬得过明天啊!”
云华捏着我的手
,朝着我们两个点了点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们,似乎是通意我的想法。
我深吸了一口气,世间没有两全法,发烧的痛苦远不抵行房的痛苦,况且云华若是发烧,再怎么禽兽之人也应当不会去伤害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病人吧。
锦华一拳锤在了墙面上,“都怪我!没有办法通青楼抗衡。”
我低下头,“我们尚且连成年都不及,逃了这座牢笼,如何能够在外自立门户呢?”
云华伸手抱住了我们,我们三个抱头痛哭起来。
拍卖夜云华弱不禁风的跳完那支舞,我心疼得直流泪,巴不得冲上前去抱住她。
好在这些所谓的有钱人也瞧出了云华的异常,迟迟没有人叫价,我的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的锦华在厨房里打着下手,眼睛总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我朝他比了一个好的手势,他欣慰的笑了一下。
就在我们以为今夜可以平安无事之时,我发现我的想法真是天真的可怜,这群嫖客不论对方有何难言之隐,即使身L抱恙也无动于衷,他们只需要一个女的。
我懊恼地掐了自已一把,目光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那是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亮出了他那粗哑的嗓音:“这女孩我要了。”
说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价格,人群立马骚乱起来,有嘲讽的,有惊讶的,也有无所谓的。总之,都是为了看戏而来。
老妈子立刻凑上前,朝那个丑男人记脸堆笑,将云华拽了过来,拧了拧云华的胳膊,云华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血色,紧抿着的嘴唇诉说着她的不愿。
老妈子说:“这孩子身L好着呢,她装病,您可不能反悔啊!”那个丑男人摸摸发白的胡须,“无所谓,我只要一个女孩就行。”
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拼命冲上前去,挡在云华身前,锦华在厨房也瞧见了什么,猛地一下从厨房飞奔出来,双手朝着那个丑男人让战斗状态。我们像两头发疯的小兽,只想保护姐姐。
老妈子瞧见我们,面带嫌恶,“小厮!”他们迅速一哄而上,将我们拽下来
,我们被迫与云华分离,我和锦华拼命想挣脱,可是小厮们力大无穷,人多势众,我们被他们一人一脚,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转眼被踹翻在地。
云华紧咬着嘴唇,眼角含泪,令人说不出的心疼。
她朝我们一直摇头,似乎是让我们快走,可我们不甘心,跪在地上,十分的懊恼。
锦华突然无声的痛哭起来,我指着那个丑男人说道:“姐姐发烧了,你别动她!”
随即老妈子便让小厮们用一块破旧的毛巾,堵住了我的嘴,朝我的脸扇了一巴掌。我摸着发红的脸颊,感觉不到疼痛,我更怕云华今夜的疼痛比我重多了。
老妈子说:“小孩子管教不严,请您多见谅。”
丑男人皱眉,“你们青楼若是尽养这些废物,倒也不必开了。”
老妈子急忙又堆笑,“是是是,老爷说的对,我必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说完朝我们嫌弃的瞪了一眼,我们又瞪回去。
小厮们将云华抬了起来,我看到她有一滴泪从眼角落下,滑到了脸颊,又流进了我的心里。
老妈子怕我惹出事端,将我关在柴房里。
我记得那个夜晚可漫长了,长到我等不到黎明的破晓,掐着指头数着白昼的到来。
我甚至不敢去想云华遭遇了怎样非人的待遇,但我也亲眼见过,有些姐姐那夜过后的香消玉殒。
我打心眼认为这是一个夺命之夜。
第二天,就在天刚蒙蒙亮之时,我看着紧闭的柴房,滋生出一个主意。
看守的我的差役一定睡着了,我的机会来了。
我踩着柴房的木头,祈祷她们不要将小窗锁死,惊喜的是,我成功地打开了小窗,挤了出去。
我在青楼饿的瘦骨嶙峋,老妈子也经常不给我吃饭,所以钻一个小窗对我来说并不难。
我迅速跑到了云华房间外面,是死是活,我一定要保护好姐姐。
为了不被发现,我偷偷躲在了狭小封闭的昏暗空间里,期盼着云华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我眼前。
其实我也希望锦华能够陪着我,但我怕这是看到姐姐的最后一眼,所以我还是决定单独行动,厨房人多眼杂,锦华也被关了禁闭,所以我得自已来。
我怀着紧张的心情数着一分一秒,心急如焚,焦灼的内心徘徊、流浪却又找不到出口。
“吱呀!”那扇决定云华生死的门终于被打开,我的心冒到了嗓子眼,那个丑男人走出来。
他衣裳整齐,眉头紧皱,面目可憎,从房门里出来时,朝地下唾了一口,“呸!他*的,中看不中用,cao!”
我长松了一口气,待他走远,迅速的跑进房间,云华紧闭着双眼,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似是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我爬到床边心疼的看着云华,忍不住痛哭起来,朝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姐姐……”
云华瘦弱但有力的手牢牢抓住了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拂去我眼角的泪滴,朝我笑,笑容像一根刺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们根本躲不过,我们根本逃不出,原来活着真是一场悲哀,身份的限制绑住了我们的一生,时代的限制控住了我们自由的梦想,我们只能顺着时代的潮流,被淹没在这无穷无尽的痛苦江海之中。
那一天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只记得老妈子率领几个差役来到了房间,将我赶了出去,准确的说,是将我从房间里踹了出去。
“稍一不留神,你就反了天了!”
老妈子眼神凶狠,我跪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祈求道:“别动姐姐,别动姐姐,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我吃得消,姐姐的身L她吃不消,求你了,求你了……”
老妈子走过来,恶狠狠的笑:“你以为你逃得过吗?哦,还有那个锦华,你们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
说完,便走过来了几个人,将我拽到了柴房里,我无数次进去这个噩梦般破旧的柴房,可这一次,我的心很痛很痛。
我的身L被打的无一处完好,灵魂被折磨的残缺不堪。
这一次,我改变了从前的想法。从前我总想着,会改变的,可如今,我扪心自问了一遍自已。
我们能活下去吗?我们的一辈子,都要陷在这个无底洞里吗?
那年我刚记十二岁,这人间的苦一点都没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