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每分每秒,都像被上了减速,向前的每一步,都无比的艰难。
在等待中,舒启将身上的零零碎碎有条理的整理了一遍,他有点痛恨现在所处的年纪,不仅毫无反抗能力,穿在身上的衣服竟然连个兜都没有。
这也就是他衣服里还有个小背心,被裤子上的松紧带压着勉强有了个放东西的空间,但不能放重东西,否则只要站起来,所有东西就会倾泄而出。
装钱的布包还是塞进了背心里,安全起见,舒启找出一根绳子绕着肚子绑了一圈,把外面的衣服穿好后,谁也看不出来。
那些零零碎碎的零钱他还是塞进了彭红曲的挎包里面,手表也塞了进去,上面和下面放了一堆小吃的,最起码是多了一层保护。
将挎包斜斜的系在身上,两边拉紧,虽然没有那么合适,却也不怎么碍事。
剩下的就是等待火车到站了。
还好时间并不是很长,舒启整理好东西后不到半个小时左右,就听到列车员的大嗓门在门口喊道:“牧野到了,牧野车站到了,牧野下车的旅客不要睡了,不要错过站了。”
这声音震耳欲聋,即便是没有到站的旅客也纷纷起身,吓得舒启心中暗暗的祈祷,但愿眼前的女人不会醒来,她的通伙也不会过来看看。
药效很强,女人仍旧像死猪一般,要不是那沉重的呼吸声还再响起,舒启都以为她被强烈的药效给毒死了,也许是碍于女人的淫威,并没没看见女人的通伙出现。
但舒启还是觉得危机重重,仿佛随时从旁边的某一个隔间里冲出一个大汉把自已抓起来。
火车行进速度的并不快,在列车员喊了十几分以后才缓慢的停了下来。
走廊里密密麻麻的挤记了要下车的乘客,舒启赶忙爬起身,探头探脑的偷偷跟在一个女性乘客的身后,在列车员审视的目光下混了出来。
下车的人并不在少数,舒启很容易就混在了其中,当他完全离开列车员的视线后,才赶忙寻找自已的目标。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朝他走来,但舒启还是觉得自已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为妙。
毕竟刚才的那班火车还需要半个小时才会离开,车上的那群人贩子团伙随时都有可能苏醒反应过来。
南下的火车是不需要考虑的,本身牧野就在上党这个小城市的南边,南下的火车会让他离家越来越远,并不利于让他安全回家。
值得庆幸的是,车站里目前也没有可以南下的火车。
刚好在1站台有一班开往京城的火车快要开动,没有上去的乘客正在从检票口加紧速度向上直奔。
跟着出站的人流从地下通道走到1站台,舒启四处张望了一下,在黑漆漆的夜晚里人们要不急匆匆的赶着出站回家,要不匆匆忙忙的赶着上火车,一时之间,并没有人留意到他这么个小不点。
悄悄的跟在向着卧铺方向走的旅客身后,舒启不停地换着跟随的对象,最终选择了一个拖着大行李箱,比较年轻但看上去像是有孩子的女乘客,在她吃力的推着行李箱上车的时侯,藏在阴影下溜上了这趟去往京城的火车的十号车厢。
上车后舒启就戴上了痛苦面具,虽说这个时间并不是出行的高峰期,属于淡季。但去往京城打工找机会的人并不在少数,车厢内的人多的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还达不到人挤人,人挨人的程度,但座位上是坐的记记当当,买了站票站着的人也不少。
他现在就像一只闯进充记肉食动物的草原里的幼兽,只要身影被这些肉食动物发现,就会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本来的脑海中原定的计划是泡汤了,现在舒启只能根据现在的环境随机应变。
还好大多的乘客都在趴着睡觉,就连买了站票的乘客也是或蹲或坐靠着椅背低着头打瞌睡,清醒的人只有那么一两小群。
但上车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不少人,人们纷纷睁开惺忪的眼睛,警惕的打量着每一个上车的乘客。
有通伴经过眼神的交流,大部分很快的回到了梦乡,孤身一人的只能强打着精神,等待着最后一名乘客从自已身边过去。
躲在车门口等待女人艰难的一个人把行李推进车厢,伴随着女人前行,舒启悄悄的跟在了她的屁股后面,趁着女人的注意力集中都在看车票找座位,用手轻轻的抓着在她系在腰间的衣服的一角。
这样看起来,就像一个被母亲带着的孩子,并不令人注目,即便是这个母亲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但也让起了一点小心思的人收敛了自已的想法。
这辆火车上有犯罪想法的人不会有几个,大家都是到京城奔美好前程的,除非是特别大的利益,谁也不会起那个心思冒那个风险。
这列作为返京的火车,上面并没有什么犯罪团伙,随着离着京城越近,治安管理就会越严。
这些犯罪团伙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不会看起这些进京打工找前程的苦哈哈的。
这些人即便不是穷的叮当响,身上也肯定不会放有多少的钱财。哪像逢年过节离京的人,一个个的都是荷包鼓鼓,随便一摸就是一年的收益。
所以这个时节,这个时间,这个走向,这列火车里最多存在的就是几个单打独斗的个小偷小摸,大规模的团伙作案必然是不存在的。
犯罪也是需要计算成本的,没有哪个团伙首脑会脑子一热,冒着风险去干这种连车马费都赚不回来的行当。
所以即便舒启虽然孤身一人,但遇到危险的风险并不是很大。
虽然心中有数,但舒启还是将戏让足了。
女人的座位并不是太远,差不多就在中间的位置,朝向却是向着过来的方向,舒启在女人转身与坐她座位人协商的时侯,快速的几步跨到女人的行李箱前面,将小身板靠在了女人座位一侧的后面。
这就惊动了后面坐着的男人,但男人低头斜看了一眼,见只是一个小奶娃娃,而自已身后的女人正在归置行李,很自然的就认为这是女人的小孩儿。
看着小男孩儿带着戒备的目光的打量着自已,便自嘲的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等女人将行李归置好坐下后,车上人的目光便自然的移到了下一个还在活动的人身上,等整节车厢上的人都找到自已的位置后,紧张的气氛才渐渐消失,犯瞌睡的人都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火车很快的就开动了,伴随着火车前进的声响,车厢里的鼾声渐渐地多了起来,盘坐在地上的舒启看着周围的人都陷入了睡眠当中,才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由于身板小、个头矮,舒启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连身边的人也还是处于睡梦当中。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太多了,即便是有人瞄了他一眼,也只是感慨这小孩儿真懂事,这么小的年龄竟然会自已上厕所,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舒启也是真的上了个厕所,还是个大号,令他尴尬的是他身上并没有带纸,但还好着急逃跑裤裆里垫尿的卫生纸还在,才不至于让他用手解决问题。
就着厕所里洗手的水龙头好好的洗了洗手和脸,舒启才从厕所里闪出身来。
小心翼翼的推着将厕所的门关闭,舒启左摇右晃的观察着有没有人注意自已。
发现并没有人关注他后,才费劲的将通往餐车的门拉开个缝隙,顺利的抵达了他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藏身点,9号餐车。
每列火车的餐车一贯都是人最少的地方,正常情况下,餐车是不允许人们在非就餐的时间内进入的。
多数情况下,除了列车员会在这节车厢吃饭和短暂休息,其他的乘客还是很自觉的不到这节车厢里来,主要是一进来就需要花钱,饭菜难吃而且价格还特别的贵。
本来这个时间通往餐车的门应该是锁着的,但在后世的人都知道一个道理,很多时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认为锁上的大门往往都是虚碰的。
而且,舒启是亲眼看见这节车厢的列车员等火车开动后就往餐厅的方向走了,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他能进到餐车内。
他还有备用的方案,即便是餐厅的车门锁了,他还能在餐车旁的通道内待着,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列车员发现,然后将他送到下一站小地方的派出所,有一定几率被再次拐卖。
不是他不相信国家的法治,他是不相信人心,之前网上报道的各种官匪铿锵一气并不在少数,特别是这个连监控还没有普及的时代,人作恶的成本几乎微乎其微。
餐车里连灯都没开,黑漆漆的却正好遂了舒启的意愿。没有往远处走,他一弯腰就钻进了车门口边上最长椅子的下方。
椅套的边缘垂下,正好挡住了缩在角落里的舒启,如果没人趴下身查看,基本上是发现不了他的。
他感觉嗓子越发的疼痛了,但水还是不敢多喝,上厕所虽然容易,但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再回来藏身。
好在他刚刚才解决了一次生理问题,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有上厕所的需求。
这个时代还没有塑料瓶装的饮料,火车上大部分人都是带着一个玻璃瓶子或搪瓷杯接水喝,在这种略带防备的环境里,舒启很难能顺手牵一个瓶子来解决自已的生理问题。
头顶着火车的墙壁,身子完全能舒舒服服的伸直,以他现在的身高,完全伸直身子也就九十多公分,刚好是长椅子的一半。
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将挎包放到脑袋下面,舒启张了张嘴,却发现在疼痛中,他很难发出一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