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凑在一起,将今日之事复盘一遍。
自从想清楚这件事出自大国师之手后,几人本就沉重的神色更加沉默,相互对视一眼,感慨于大国师的出手之果决。
没想到早在几个月以前,大国师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这才导致事到如今,他们刚刚发现大国师的阴谋,可大国师居然已经几乎就要成功了!
手段不可谓不恐怖。
他们一心忌惮大国师,并未注意到这一番话已经被皇帝听去,且心中窃喜。
里面的沈贵妃虽说生死未卜,但既然虞清酒说没事,现场还有佛子做担保,他实则已经不担心沈贵妃的安危。
现在的皇帝更在意的是这个据说可以用来对付季廷砚的孩子!
一想到终于找到能制衡季廷砚的人,他就忍不住多看沈贵妃一眼,神色中满是欣慰。
但他还没高兴太久,转眼看到已经实力强横且能力出众的季廷砚。
再想到孩子还未出生,两人年纪相差太大倒是小事,重要的是自己如今已经失势,身为皇帝,手中却没多少实权,就连现在的他自己也未必能争得过季廷砚……
更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胎儿。
很快皇帝泄了气,沉重地叹了口气后默默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没了和季廷砚抗衡的资本。
“咳。”他轻咳一声,吸引三人的注意力。
“见过陛下,”佛子似乎这才看到皇帝,挑不出错的行了一礼,问道:“陛下想问什么?”
他摆摆手,显然是对这些东西讳莫如深,不感兴趣。
只将目光转向季廷砚,沉声道:“这个孩子是你的血亲兄弟,我希望他能平安降生,且健康长大。”
至于别的,无论是与季廷砚夺权还是将来这个孩子有了别的野心,那就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说过,我不会对孩子出手。”他淡淡瞥了沈贵妃的方向一眼,对皇帝的再三猜忌连应付的兴趣都没有。
气氛僵持一瞬,一时间无人说话,但虞清酒却猛地想起什么。
她瞬间浑身汗毛冷竖,露出惊恐的神色,抓着季廷砚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之间苍白,脸色难看的低声问道:“我们怎么确定,这个孩子体内的魂魄有没有生前的记忆呢!”
此言一出,几人瞬间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皇帝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她在说什么。
但这太过恐怖,让他下意识不愿意相信这个猜测,于是又问了一遍:“太子妃这是何意,难道这个孩子体内的魂魄,会有生前的记忆?”
“我不知道。”虞清酒摇了摇头。
但不知道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两种可能,让他们忍不住怀疑,万一这个孩子有从前的记忆该怎么办?
紧接着,更多的问题迎面而来。
他们不确定这个孩子是否有记忆,如果有,那么他从前的立场又是什么,是否会对他们不利,又会不会干脆心怀鬼胎……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虞清酒不敢赌。
她默默沉思良久,最终向皇帝确认道:“陛下,您怎么看,您是孩子的父亲……会选择相信他吗,放心他留在宫中吗?”
孩子的父亲就在这里,虞清酒不打算越俎代庖,一切交给皇帝来抉择。
其实扪心自问,虞清酒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最初她只想到这会是一个生而知之的孩子,但却忽视了魂魄与生俱来的记忆,如今猛然想起才意识到,万一魂魄不仅悟性高超,还生来自带记忆呢?
那他降生以后,究竟是小皇子还是从前那个人披了一层皮?
不止虞清酒想不明白,皇帝同样陷入了沉默。
他沉默许久,反倒是又向白启确认道:“真如太子妃所言?”
或许只是因为虞清酒与季廷砚绑定,这才故意这样说,来为季廷砚解决一个未来的对手?
但在看到白启同样点头之后,皇帝沉默了下来。
佛门众人……他还是相信的,如今佛子都这样说,那自己这个期待了半年的小皇子,如今竟然变成了妖怪!
“太诡异了……”他喃喃出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感涌上来,仿佛看到了一个油腻腻的魂魄正鬼鬼祟祟的待在沈贵妃体内,等着觊觎他的王权。
“这个孩子还是朕的吗?”
半晌后,皇帝神色迷惘地问白启。
但无人能给出答案,实则皇帝在问出口的一瞬间心中也有了答案,下定决心道:“这个孩子是妖物!”
不好!
虞清酒敏锐的注意到他眼中的杀意,焦急的看了白启一眼,神色中暗含忧心。
刚才皇帝问了白启的意见,而白启也变相承认了孩子或许会有前世的记忆,这样一来,在白启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就与孩子有了因果关联。
也与皇帝的决定之间有了理不清的牵扯,接下来皇帝的决策就与白启有了冥冥之中的因果关联……是会反馈在白启身上的!
若皇帝决定杀了孩子,杀孽也会相应的与白启牵扯上因果!
不能让皇帝的一个念头使得白启凭空造杀孽。
于是虞清酒连忙上前转移皇帝的注意,神色自然道:“这件事还没定论,谁也说不准,不妨先养大看看再说。”
她状若无意地提醒:“有陛下与太子殿下看着,孩子的将来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您若是介意就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养在膝下就好。”
皇帝一时陷入沉默,但到底还是放弃杀念。
他缓缓转身,对这个期待许久的皇子彻底没了教养的心思,随意摆了摆手吩咐道:“将沈贵妃打入冷宫,等孩子出生后给朕看看再说。”
将帝王的冷漠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虞清酒还想为沈贵妃争取些什么,但被季廷砚一把拉了回来,无声摇了摇头。
她不再多说,明白了季廷砚的意思。
这里到底是皇帝的后宫,哪怕她再怜惜沈贵妃,也不好轻易插手。
只可惜沈贵妃一遭沦落泥尘,天差地别的变化未免让人唏嘘。
在皇帝即将走出大殿前,季廷砚忽然叫住他,平静道:“月圆之夜敌军进犯,陛下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