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醒来的时候,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喉咙火辣辣的痛完全发不出声。
守在她床边的是夏琉璃,廉夜安生死边缘徘徊一遭醒来之人见不到想见的人,立马变得惶惶不安起来,眼睛不住地四处乱瞟,寻找着那个可以令她安心的身影。
廉夜安想要问,一开口喉咙便刺痛,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来,喝点水。”水杯喂到了廉夜安嘴边,廉夜安迫不及待地低头去喝,温水划过她的喉咙,这才让她好受些。
夏琉璃将杯子放下,道:“南宫曜不在这,他让刘喜庆过来帮你处理伤口,便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廉夜安皱眉露出担忧的神色,夏琉璃宽慰她:“不必担心,王爷已经差人去寻,今天先在此处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再启程。”
廉夜安没被宽慰到,反而更加不安,在她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帮你拿些吃食。”夏琉璃不知该继续安慰一脸忧思的廉夜安,只好先找借口离开。
廉夜安无措的目光在帐中四周游走,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袍走出营帐。
帐外的天色昏昏暗,生起了一堆堆地柴火,廉夜安敏锐地察觉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奇怪,没有多加猜测,廉夜安问了一离自己近的士兵:“可知南宫将军去哪了?”
“不知道不知道……”小士兵面露慌色地摇着头快步走开。
廉夜安眉头微皱,不再问人,自己一处处地去找,依她对南宫曜的了解,她很快就在离营地不远了一处断桓下面找到了南宫曜。
南宫曜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大岩石上,徐徐微风下,他的背影透着莫名的忧伤与悲凉。
廉夜安本醒来见不着南宫曜心里正委屈着呢,可看到这,她心又不由地抽痛了几下。
廉夜安朝南宫曜走去,她发不出声音,但她的脚步声已经让南宫曜知道来人是谁。
南宫曜没有回头,他的后颈绷得发紧,廉夜安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他到底还是抵不住自己的心,回头看向廉夜安,这一看便让他的心又软又痛。
廉夜安双眼通红,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满脸的委屈,南宫曜有再多沉重的心事,在看到这样的廉夜安后满心剩下的也只有她了。
“安儿。”南宫曜刚起身回过身,廉夜安就扑过来,直往他怀中钻,南宫曜停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下环住廉夜安的身子,感觉到她因害怕而微颤,南宫曜轻声哄着:“安儿不怕,已经没事了。”
“我,我醒来看不到你……”廉夜安脸埋在南宫曜的怀中辛苦地哽咽出一句话。
南宫曜无话可说只能将廉夜安拥得更紧,他忘不了白日里的那种感觉,那是令他害怕恐惧的感觉,他看着廉夜安脖间的伤口,竟生出要将那柔软似无骨的脖颈生生掐断的冲动,看着她脸上的斑斑血迹更是心生快感……在这些可怕的情绪的支配下令南宫曜不顾受伤昏迷的廉夜安,慌乱逃出,来到无人之处独自冷静。
廉夜安抬头看向南宫曜,眨着坠着零星几滴泪水的眼眸,柔软的手覆上他冷硬的面庞,声音沙哑地道:“二哥,你怎么了?是翊王又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南宫曜摇头,黑眸染上了温柔的笑意,握住覆在他脸上的手,在廉夜安的手心上落上一吻,然后道:“安儿放心,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包括他自己……
廉夜安缓缓地点着头,低头将脸埋在南宫曜的胸膛上,小声道:“唯有二哥在身边我方能安心。”
南宫曜听到这句话时黑眸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他道:“那二哥一直陪着安儿,安儿也要对二哥不离不弃,可好?”
廉夜安点头应着:“嗯……好。”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南宫曜与往常不一样的的语气,那依旧温柔的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情绪。
怀中是乖巧柔软的爱人,南宫曜下意识地收紧双臂,眼眸中闪过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血戾锋芒,只是很快血芒没入了他黑沉眸底,似从未出现过。
南宫曜扭头凉唇落在廉夜安脖间的纱布上,放开她,捧着她的带着憔悴病色的脸,轻吻从她额间一路往下最后封住了她没有血色嘴唇。
月色如水,温柔的月光如一张大网笼罩着万物。
竖日清晨军队再次启程,廉夜安这时才知道翊王已死,出手的是谁,不用旁人说,她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安儿,与我同骑如何。”
廉夜安抬头看向高马之上的南宫曜,那冷俊清冷的面庞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露出柔意,廉夜安勾唇浅笑,伸手握住了朝她伸来的手:“好。”
廉夜安身披着南宫曜黑色宽大的袍子,宽大的帷帽遮住了她的脸颊,她安安静静地靠在南宫曜的怀中,无视那些落在她身上的怪异眼光,小小地伸了懒腰,懒懒地道:“我可以睡会儿吗?”不用南宫曜的回道,她的双手已经环住了南宫曜的腰身,闭着眼睛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便沉沉睡去。
南宫曜冷漠的眸光在那些多余看一眼的人身上扫过,那些人皆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南宫曜收回目光,低头柔声道:“睡吧。”
轩辕凌霄选择忘记了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命令马夫将马车与南宫曜并排骑,撩起窗帘,也选择性无视南宫曜怀中的人儿,语气如往常一般温和地问道:“弟媳的伤势可还好?”
“无碍。”南宫曜道。
轩辕凌霄笑了笑,与他同坐一车的夏琉璃的脸也出现在窗口,看到窝在南宫曜怀中的“黑球”,沉下脸道:“外面风大,还是让她一到马车里来吧。”
南宫曜眸中染上怒色,冷声道:“这与你无关,我自会将她照顾好。”说罢,他踹了一下马腹,驾马离开。
夏琉璃放下窗帘,神情严肃地说出自己的疑惑:“你不觉得南宫曜和之前不一样了吗,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轩辕凌霄正想答,夏琉璃率先声明一波:“先说明,我只是纯粹的好奇,并不是什么旧情复燃,不对,没有旧情只有恩怨,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夏琉璃同轩辕凌霄互相表明过心意之后,她才知道轩辕凌霄表面上是个温润公子,其心思却是千回百转,一点小事情都能被脑补成一场大戏,然后暗地里各种冒醋。
轩辕凌霄轻笑了一声,道:“阿离说甚我当然是信的。至于阿曜,放心,无论如何他都不用伤害廉姑娘的。”
夏琉璃直觉轩辕凌霄知道什么内情,只是不能说,夏琉璃没有纠结,既然轩辕凌霄不愿说她就不强求,既然轩辕凌霄说没事那她信了便是。
军队走走停停,终于在一个明媚的,阳光温暖的午后,时隔两个多月廉夜安再次看到了帝都城的城门。
廉夜安脱上帷帽看着城门之上威严稳重的“帝都城”三个字,眼眶微热,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回过头冲南宫曜灿烂一笑:“二哥,我们回家了呢。”
南宫曜有那么一瞬被廉夜安的笑颜晃了下眼,随即微笑道:“嗯,回家了。”
南宫曜未死的消息早已传回帝都,百姓列队欢凯旋归来的军队们,街上皆是鲜花与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