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抱着一大堆桌布跑到慕容玲珑的身旁,边说:“别叫,别叫,我这不是来了吗!”她不过是为了收集手上墨绿色的桌布才慢了一步的嘛,干嘛凶她。
廉夜安将所有的桌布都往刘氏的身下垫,垫完之后,把着刘氏的脉开始给她数心跳。
慕容玲珑对旁观无所作为的人道:“没事就不要在这里看,该哪去就哪去,别在这里碍本宫的眼。”转过头就对几个太医说:“去准备吊气的参汤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要本宫叫你们吗?几十年的学的医都被狗吃了?!”
南宫曜走到廉夜安的身边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廉夜安抽空抬了下头,然后说:“你帮帮把厅里的人都请出去,太多人围着不利于产妇生产!”
南宫曜点头起身想走被廉夜安一把捉住了脚,廉夜安又道:“热水,毛巾,剪刀还有灯!”
南宫曜点头应好。
厅中的人在轩辕焰的一声令下离开的厅中,只留下刘氏丈夫徐御史,廉夜安师徒,南宫曜,轩辕凌霄和夏琉璃,帝后也在一众大臣的劝说下离开。
刘氏躺在地上根本生产不了,慕容玲珑让轩辕凌霄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让他和南宫曜一起将刘氏平稳的抬起然后马上放到桌子上。
就在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时,廉夜安却觉出了不妥,她喊来慕容玲珑,忧心忡忡地说:“师父,情况不妙,刘氏心跳过慢,有进入休克的症状,还有胎儿的位置不正,根本不符合顺产的可能。”
“参汤呢!”慕容玲珑朝外怒吼了一句,就见一道人影手中托着一个盘子极快的跑到每日慕容玲珑的身侧,把托盘上的参汤呈给慕容玲珑。
慕容玲珑转头看了递送的人,接过参汤给刘氏灌的时候,突然猛的转过头,惊愕的看着刚刚端汤的人:“你进来作甚?!”
来人是一个满脸大胡渣子看不到后面他那张脸,穿着一身简单练功服的男人,男人黝黑的眼珠子看着慕容玲珑,很有特色沙哑声音道:“那些太医动作太慢,我来给你打下手。”
“你懂什么,快出去!”慕容玲珑一边给刘氏喂汤,一边赶人。
大胡渣子执拗的蹲在那里,任凭慕容玲珑说什么就是不走人吗,而且动作娴熟地慕容玲珑打着下手,到哪个步骤该递什么一清二楚,不带含糊,让廉夜安有那么一瞬间认为自己是个多余的。
然而大胡渣子的熟练并没有得到慕容玲珑的认可,在接过大胡渣子递来的热毛巾后,慕容玲珑转头冷言赶人:“现在马上,给本宫滚出去!”
“我不。”大胡渣子也是固执,就是不动。
慕容玲珑忍无可忍,厉声道:“凌奇!”
“不走!”大胡渣子也跟着提高了音量。
廉夜安这边也忍无可忍了:“师父!能不能先专注一下这边!刘氏的情况很不好!她无法自己生下去。”廉夜安擦着刘氏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水,她已经叫到没力气而昏迷了。廉夜安掐着她的人中想让她醒来,现在连孩子的脚和头都没见到,这是难产啊!慕容玲珑还有心思在这里吵这种走不走的,没有营养的话题。………
慕容玲珑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凌奇一眼,然后去看刘氏的情况,慕容玲珑拍打则刘氏的脸,刘氏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糟!”慕容玲珑抬眼看向廉夜安,道:“事到如今这能剖了!”
“剖?”除廉夜安和夏琉璃外,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发出疑问。
廉夜安当然知道要剖啊,但重点是:“师父!我没带工具啊!”谁能想到出门玩还能遇到产妇,手术刀什么的她都没有带在身上。
“凌霄,南宫曜快去找刀子,越小越好,厨房里应该有!”慕容玲珑也陷入了困局,只能先让刘氏吃下恢复元气的药先。
“姑姑,什么样的小刀?”轩辕凌霄压根就不知道慕容玲珑所要的刀是哪种刀。
“就是,”慕容玲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把问题抛给了懂这些的廉夜安:“你解释!”
廉夜安也是懵的,她要怎么向古人解释手术刀,只能大概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形状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轩辕凌霄:“……”恕他眼拙。
南宫曜问道:“是不是你放在床边柜子中的那套刀具。”
“对对对……”廉夜安拼命点头,她怎么忘了南宫曜看过她的手术刀。
“找到了!”夏琉璃拿着用布包着的刀具匆匆地从外面赶进来,直接走到廉夜安的身边,将布包打开,问:“这些能用吗?”她是凭着前世看电视剧有关手术画面的记忆拿的,她道:“正巧,厨房有西霓的餐具,他们的餐具应该和你想要的比较接近。”西餐刀和手术刀,长得差不多。
“可以可以,”廉夜安拿起一把西餐刀在手上转了几圈,熟悉熟悉一下手感,看了看四周:“谁能给我瓶酒?”南宫曜将剩余的桌子的酒壶都拿到了廉夜安的面前。
廉夜安这时看向了在场的而几位男子,说:“坐下来的场景你们不适合看,你们先出去吧。”廉夜安给了南宫曜一个放心的眼神,南宫曜才转身离开。
夏琉璃没有动,对廉夜安说:“我留下。”压低声音再道:“你要给餐具消毒,我进修过化学实验学,我会。待会你也没时间一直更替消毒,不是吗。”
廉夜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轩辕凌霄本更走在南宫曜的身侧,发现夏琉璃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发现她与廉夜安说着什么,她的态度并没有之前说起廉夜安时的那么不屑,轩辕凌霄心头苦涩挥之不去,不由地想原来夏琉璃喜欢南宫曜已经喜欢到可以放弃自己所坚持的,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试着和廉夜安和平相处,就为了能够和南宫曜在一起。这再次让轩辕凌霄觉得自己的付出毫无意义甚至可笑。
“呼——”廉夜安深深地呼了口气,看了慕容玲珑一眼,又看了看半昏迷中的刘氏,她从随身带着的麻醉药丸给刘氏喂下,拍了拍她的脸,让她睁开眼看着她,廉夜安捧着刘氏的脸认真地对她说:“徐夫人!徐夫人!看着我!我们必须剖开你的肚皮才能让该子顺利出生,但这场手术之后,你的腹上会留下一条长疤,你可愿意?”
刘氏的眼睛一会儿有光一会儿涣散地看着廉夜安,她口中喃喃着:“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我怎样都可……以……”
刘氏说完这句话两眼就虚虚地合上,慕容玲珑干脆道:“剖!你废那么多话干嘛!”
廉夜安看着手里银光闪烁的西餐刀,目光冷静地道:“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刀下得干脆些,尽管我知道,刘氏醒来一定会后悔自己自己的肚子上多了一条疤的。”在云泉的一年里她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廉夜安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够硬,发生过这样的事后再遇这种情况她就会犹豫不决,让神智不清的刘氏回答这样的问题只是想让自己下手可以果断点。
廉夜安用酒水给自己的双手消了毒,再次身呼了一口气,对慕容玲珑和夏琉璃道:“开始吧。”
厅中的烛火在不停地跳动着,将三个人忙碌的身影印照在墙面上,屋外的人也怀着各种焦急的心思等着。
辛平儿在徐御史的怀里哭哭唧唧的,一会儿说着“姐姐腹里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一会又说着“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推开大人,让大人撞到姐姐,我是为了救大人啊……”
抽抽噎噎的哭声闹得在场的人都格外的心烦,刘妃直接走过去一把拽过辛庆儿,甩了她一记响亮的巴掌,骂道:“本宫的姐姐还没死呢!你在这哭谁丧!”
辛平儿被打倒在地,徐御史立刻心疼地去扶,刘妃见此怒火更甚,染着红艳寇丹的指尖指着徐御史骂道:“姓徐的,你还有没有良心,里面躺着的是你的结发妻子,她为给你徐家的血脉现在正在鬼门关走着,你不心疼担心她,在这里心疼一个小妾!你到底是不是人!”
徐御史偷偷瞄了轩辕焰一眼,看到他的脸色黑沉得可怕,立马在刘妃的面前贵下,认错道:“娘娘恕罪!娘娘误会臣了,刘是臣的爱妻,她正在为臣诞下徐家嫡子,臣自当是心心念念,满心担忧的,只是臣没有表现出来,怕扰陛下和娘娘们的烦心。”
“哼!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刘妃怒而抚袖,不想再看这对狗男女恶心的嘴脸。
屋外的人焦灼地等待着,南宫曜担心着廉夜安,他听廉夜安说起过手术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与仵作原理差不多,只是手术是在活人的身体上下刀。南宫曜没有了解太多,但他知道,这个过程一定会见许多血……廉夜安明明最不喜的就是血腥味……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徐御史就算再不喜自己的妻子,但听到这一声啼哭的时候,面上还是染上了喜色,主动拋弃怀中装可怜的辛平儿,走到门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开门出来的是慕容玲珑,她手中抱着一个在襁褓中哭声洪亮的婴儿。
徐御史一见是慕容玲珑立刻跪下道谢:“多谢长公主殿下救我儿的命!”
慕容玲珑神情冷淡,道:“你该感谢的是你的妻子和里面的二位,明明是两个小女娃,就因为某些人的无用,被逼上手接生。”说着冷冽的目光扫过站在轩辕焰旁边一干太医,太医纷纷羞愧地低下头。
“是是是,臣一定重谢两位姑娘。”徐御史应着,在慕容玲珑的应声下起身接过她手上的婴儿。
“是男孩儿,恭喜徐大人。”慕容玲珑语气淡淡地说着恭喜的话,这一边南宫曜迟迟等不到廉夜安出来便急切地上前询问。
慕容玲珑侧侧身子,道:“你进去吧,船要靠岸了,你带她回去好好休息。”
南宫曜大步跨进厅中,轩辕凌霄思索在三,抬步也要跟进去,他一旁的辛庆儿拉住了他的衣袖,轩辕凌霄回头看去,辛庆儿面色惨白地看着他,声音虚弱无力地说:“王爷,庆身体有些许不适,能请王爷带庆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轩辕凌霄频频看了房中好几眼,隐约看到夏琉璃扶着桌子半蹲在地,轩辕凌霄一把扯下了辛庆儿的手,唤来了一个太医让他给辛庆儿诊治,自己往房中走去。
辛庆儿咬了咬自己苍白的嘴唇,眼中是满满的不甘。
廉夜安由于长时间盯着血色看,以至于她现在看到什么都是诡异的绿掺黑色,而且天旋地转得根本站不稳,只好自己先抱成团蹲一会儿。
南宫曜一进来见到便是这么一副景象,在满是染血布条中间蹲着小小的一团,原本就是素色的裙子也被染上了各种污秽,已经是看不得了。
南宫曜快步走打女廉夜安的身旁,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她身上,来到她的前面蹲下,轻声道:“安儿。”
廉夜安抬起头,见到南宫曜她是很高兴的,只是她现在那个劲还没有缓过来,看到的是一个绿面的南宫曜,廉夜安顿了一下,有低下了头,闷声道:“二哥……你让我缓缓,我现在不太行……”
南宫曜心疼揉了揉廉夜安的发顶,道:“辛苦你了。能站起来吗?”
廉夜安摇摇头,南宫曜便直接夹着廉夜安的两个胳肢窝将人抱着站了起来,南宫曜拍着廉夜安的后背:“累就靠着我休息,等一下船靠岸我就带你回家。”
“嗯……”廉夜安伸手抱住了南宫曜的腰,放心地靠在南宫曜的怀里,不过靠了几秒之后,廉夜安突然轻轻地推着南宫曜,要将他推开,同时小声地嘟囔道:“别,我身上都是血,手上也是血,会弄脏你的衣服的……”说完还真的认真地看起南宫曜的衣服,但他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两个大大的血手印,从大小来看是她的没错了。
南宫曜轻轻叹了一声,重新将廉夜安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没事,不脏。”
廉夜安想着反正已经脏了,再次放松精神靠在南宫曜的胸膛上,小声地跟南宫曜抱怨:“我可累了,没有手术服,没有手套,术中我眼花了好几次,又怕又累的……”
南宫曜一下下轻怕着廉夜安的后背,轻声道:“嗯……安儿最厉害了,辛苦你了。”
“……嘿嘿,”廉夜安虚弱无力地笑了两声,脸蹭了蹭南宫曜的胸膛,继续小声的抱怨:“血可多了,沾了我一手,难受极了,最讨厌血腥味了,我又要好几天吃不下肉了……”
南宫曜的嘴角小幅度的勾了勾,低声道:“我陪你一起不吃,等到你想吃的时候,你想吃什么我都带你去。”
“要说话算话的……”廉夜安满足的弯了弯眉眼,突然想到了什么,廉夜安语气瞬间低落了不少:“这次我又亏了,师父肯定不会付我诊金的,我要是跟她要,她肯定有要骂我了……”
“我给你。”南宫曜从善如流的安慰着,这下廉夜安彻底满足了,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