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近昏,夕阳西下,红日缓缓地落入平静的湖面,红光染红了整片的湖面,夕阳红霞,站在甲板上观赏倒是别有一番氛围,廉夜安看着鸭蛋黄一样的太阳,默默的咽了咽口水,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一下。
廉夜安尴尬地偏过头地看向身旁对她笑得一脸无奈又宠溺的南宫曜,廉夜安干咳了几声,很严肃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吃放了。”
“膳食在四楼,陛下会和几位使臣一起用,没有强行要求我们这些臣子一定要作陪,我带你去尝尝船上的特色菜。”南宫曜揉着廉夜安的发顶说。
廉夜安点头,道:“我们去把阿琮带过来吧,师父肯定是要和使臣一起用膳的,但带着阿琮似乎不太合适。”
“嗯。”南宫曜应道。
只是想的总是跟不上现实的变化,廉夜安找到慕容玲珑的时候,慕容玲珑正和北戈的使臣交谈,而且氛围很不寻常,让廉夜安有种两方针锋相对中的感觉,一靠近都可能别误伤。
廉夜安靠近的时候就听到慕容玲珑在说:“有些人明面上是君子,背地里是小人,说着友好的言辞,却在别人背后捅刀子,阿布努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那被叫做阿布努的黑皮肤的男子脸色更黑了,他牵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长公主殿下说得有道理,不过殿下,下官听说,殿下早年就已经离开帝都城,对东煌朝中的事不闻不问,又怎知时局的变化,说这么多也不过是空口说白话罢了。”
慕容玲珑的面色寒得可以结冰,廉夜安偷偷摸摸地蹭到她的身边,把无措的廉怀琮拉到自己的身边,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廉夜安小声的劝慕容玲珑:“师父……”
“你闭嘴!”慕容玲珑直接打断了廉夜安的话。
廉夜安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南宫曜,南宫曜却对她摇了摇头,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可那阿布努看到南宫曜,气势顿时变得咄咄逼人,直接把矛头冲向南宫曜:“这不是南宫曜,南宫将军吗,失礼失礼,我还以为将军和上次一样为了一个女人推掉国家宴会,没想到堂堂一个大将军也是个惧内的人物。”
廉夜安面色一沉,阿布努话中的讽刺任谁听了心里都不舒服,而且她觉得要不是场合不对,阿布努想说的不是“人物”而是“废物”呢。
南宫曜面色不变,轻轻地将廉夜安拉到身后,只是气定神闲地淡淡瞥了一样阿布努,然后对慕容玲珑说:“长公主殿下,宴席已备好,陛下命臣来请您。”
“好。”慕容玲珑也已冷静下来,神情冷淡地对阿布努说:“阿布努大人,陛下有请,您请吧。”
南宫曜将手被在身后,牵上廉夜安的手,走在慕容玲珑的后面,就在没有给过阿布努一个多余的眼神。
廉夜安偷偷的回头看,见那阿布努的正对着南宫曜的背影咬牙切齿,那凶狠又不忿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立马冲上来砍他几刀,却又不敢出手的怂样子。
廉夜安明白了,有一种对决是无声的,有种人你越是不搭理他,他就越不爽越崩溃,就像有块大石头压在心上,有气发不出,憋屈得很。
“活该!”廉夜安看完后除了偷乐就是幸灾乐祸。
南宫压曜回过头问:“什么?”
廉夜安直接抱上南宫曜的手臂,心情愉悦地说:“没有,你刚刚要不拦着我,我上去就是一巴掌。”
“这么厉害?”南宫曜捏了捏廉夜安的鼻头,廉夜安扬了扬下巴,小表情里是小得意:“那是,谁叫他说你坏话?”
“乖。”南宫曜眉眼柔下。
气氛真好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慕容玲珑冷冷的声音传来:“别再本宫身后唧唧歪歪的,肉麻!”
廉夜安仗着慕容玲珑没有回头,冲她的后背调皮吐舌,谁知,慕容玲珑马上有接着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干嘛,收起你那欠揍的表情。”
“……”廉夜安默默地收回舌头,把脸埋在南宫曜的手臂上蹭了蹭。
最后廉夜安和南宫曜还是和帝后以及一众大臣一起在船上最大的厅中用膳,除了他们还有轩辕凌霄和夏琉璃,令廉夜安惊讶的是,轩辕凌霄竟然还带着辛庆儿!
廉夜安看着轩辕凌霄绅士地拉开自己身旁位置的椅子时,廉夜安惊悚了,在看到轩辕凌霄亲昵地和辛庆儿交耳对谈是,廉夜安惊悚的同时看向了夏琉璃,但夏琉璃根本就没看向那边。
“安儿?”南宫曜的轻唤声叫回了廉夜安的神,廉夜安看过去,南宫曜已经拉开他旁边的椅子等着她坐下去,廉夜安点点头坐下。
“刚刚在看什么?”南宫曜问。
廉夜安看着轩辕凌霄的方向,说:“我还以为王爷不会将辛庆儿留下的,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挺喜欢的?”那还了得!!!
南宫曜看了轩辕凌霄一眼,回过头对廉夜安说:“那是他的事情,你管好自己就行。”
“哦……”廉夜安说着,这时帝后入厅,这次轩辕焰身边不仅带着皇后,还带着另一个高贵优雅,穿着紫红宫裙的女子,那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廉夜安在上船的时候见过的,徐御史的正室妻子刘氏。
刘氏一进厅,目光就快速准确锁定了徐御史和辛平儿的位置。
廉夜安随大流起身行礼问帝后安,起身的时候她的眼神不经意地看向夏琉璃的方向,正巧对上夏琉璃看向她的眼神,只是短暂地对碰,两人就不约而同地转开视线。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这样的宴席一般都是暗潮涌动着各种心思。
南宫曜不断填鸭式地给廉夜安投喂,完全不在意厅中发生了什么,边给廉夜安夹菜边说:“多吃点,不是说饿了吗。”
廉夜安看着自己碗里小山一样的菜:“够了够了,二哥不用管我。”然后转头对身旁的廉怀琮说:“阿琮,吃多点,很好吃的。”
“嗯嗯。”廉怀琮嘴里含着肉,眨着大眼睛对廉夜安点点头。
刘氏有了刘妃的后盾,开始对徐御史和辛平儿阴阳怪气起来,说什么说也不知道避讳,非要把嗓门开得大到所有人都知道。
廉夜安听着刘氏一句,辛平儿一句的,内心不停地流着无语的汗,她们怎么都喜欢都皇帝面前叨这种事情,这不是在拉低好感度吗?廉夜安一口就是一嘴肉,语调含糊不清地小声吐槽:“宠妻灭妾,啧啧啧,还以为是话本才有的桥段,现在看看,话本都是来源于生活呀~”
南宫曜捏了捏廉夜安别塞得鼓起来的腮帮子,轻声道:“都是别人家的事,我们家不会的,乖乖别乱想。”
廉夜安抬起头朝南宫曜眨了眨眼,表示她是知道的。
北戈的阿布努刚刚没能找到南宫曜的茬心里正不算着,但他还有另一手准备,本是打算在几天前的国宴上展示的,但没想到南宫曜竟然没去,阿布努一直在找机会,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阿布努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东煌人吃瘪的样子,特别是南宫曜吃瘪的样子,他起身来到厅中央,行着北戈的礼仪对轩辕焰道:“陛下,北戈为表两国安邦特送上了一份大礼,恭祝东煌国家强盛,国泰民安。”
轩辕焰点了点头,沉声道:“替朕谢谢北戈的主君。”
阿布努微笑着点头,然后招了两下手,就有两个北戈装扮的男子抬着一个箱子走进厅中。
阿布努指着箱子介绍道:“这是由我北戈特有的材料制成的箱子,外壳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封闭性极强,无论是将它扔进水里,还是火里,都不会损害到里面物品的分毫,我们将这种材质称之为圣铜。”
“哦?”轩辕焰惊奇地细看厅中的箱子,对阿布努所说的材质很赶兴趣,如果能够将这种材质用到兵器的制作上,那将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轩辕焰问道:“这箱子就是贵朝送与我东煌的礼物?”
“非也。”阿布努摇头,继续道:“我北戈送给东煌的是提炼这种材质的技术,以彰显我北戈愿与东煌友好邦交的诚意。”
轩辕焰自然是大喜,正要说什么,阿布努又道:“但是,想要得到这项技术,有一个先决条件需要满足。”
轩辕焰身子往后靠,靠在椅背上,眼神中多了一丝黑郁的戾气,他道:“说来。”
阿布努道:“这个需求很容易,只要东煌贵朝可以派出一能人,打开这个箱子,提炼方法就在箱中。”
轩辕焰爽朗大笑道:“这有何难,我东煌多得是智武双全的好男儿,还打不开一个箱子不成,在场的武将爱卿们,那一个先来让北戈的使臣开开眼。”
阿布努面带微笑的退到一旁。
“臣先来!”一个高大粗狂的男子绕道厅中,这样体型的却穿着一件很是儒雅的长袍。
“好,吕爱卿有胆魄。”轩辕焰赞道。
就见哪位姓吕的爱卿赤手空拳对着那箱子就是一顿暴打,一阵阵拳风刮起,连放在桌子上的筷子都被震动。
只是那见吕武将的双拳在箱子上打出一个个血印,拳头变得血肉模糊,但箱子依旧毫发无损,连个灰都没有打出来。
“妈耶……”廉夜安小声感慨。
吕武将打到双手要废掉,还是轩辕焰开口叫停:“吕爱卿尽力了,宣太医诊治。”
吕武将羞愧拜谢后退下,轩辕焰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道:“可还有爱卿上前来尝试一下。”
接下来是轩辕凌霄一名姓陈的护卫,就是给廉夜安塞小纸条的那个。
陈护卫用的是长剑,对着箱子一顿乱砍,剑砍在箱子上时而发成噌噌噌的剑鸣,时而发出铁器刮玻璃的刺耳声。
在场的人因为这样的声音纷纷难受的捂住了耳朵,廉夜安恨不得往耳朵里塞满棉花,这声音真是太凶了!她看到南宫曜的嘴巴朝她张了张,廉夜安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冲他喊道:“你说啥!”
南宫曜的大手捂上了廉夜安的双耳,廉夜安顿时感觉世界终于安静了,廉夜安感激地朝南宫曜笑了笑。
廉夜安继续看厅中的陈护卫,这次有了进展,箱子被劈出了几道浅浅的痕迹,相对的,陈护卫的长剑也以为力的相对作用而断裂,断剑飞出没有征兆的向徐御史的位置弹飞过去,对准的位置正是徐御史,徐御史尖叫出声,起身闪躲,而他一旁的辛平儿也突然站起身大喊着:“大人小心!”一把将徐御史往一旁推。
因为这一推,徐御史倒在了刘氏的身上,刘氏本就因怀孕身形难稳,被徐御史这么一扑,两个人一起滚落在地,被叠在身下的刘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刘氏的肚子开始剧痛,她痛苦地喊叫着,一会儿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下有滚热的液体淌出,刘氏痛得意识开始模糊,她只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和尖叫人,唯一能吃清楚的是她恨极的女人的声音在喊道:“血!流血了!她流血了!”
刘氏内心开始陷入了极度的不安和恐惧中,她拼命地想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刘氏开始痛哭流泪,源源不断的泪水很快沾湿了她的衣领。
廉夜安看着那边发生的躁动,无数太医围在刘氏的位置上,那个本压在刘氏身上的徐御史已经被人扶走,廉夜安见不到刘氏的情况,她鲜血已经淌过人郡的包围圈流在了厅中央。
一个太医去到轩辕焰跟前道:“陛下,刘氏受了惊讶,恐有早产的预兆!由于刘氏受到冲撞,刘氏不适合移至其他地方,可能要在这厅中生产,陛下,女子生子之地是为不祥,请陛下,两位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回避!”
刘氏的喊声越发的惊动人心,偏偏那些个大医还围在一起谈论该怎么做,有讨论这个时间,人家都要流血过多而死了……
慕容玲珑冷眸扫过一个个恨不得马上离开的人,也看看那些个没用的太医,压得满心的怒火道:“产婆呢!你有空在这里嚷嚷,还不赶紧去接生,把一人待产的孕妇这样放在地上,就是你们的医人之术!”
刘妃在刘氏摔倒的时候就惊得站起身,听到刘流血还要早产时急得就要马上冲过去看她的情况,只是被身旁的嬷嬷给拦住,现在一听慕容玲珑这么说,着急地冲太医嚷:“你们干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救人!!一群废物!”刘妃跪在了轩辕焰的面前,哭着哀求道:“陛下救你救救臣妾的妹妹吧!”
轩辕焰被刘妃哭得心烦,对一众太医吼道:“这种时候还避讳什么,还不赶快救人!”
太医扑通一跪,道:“陛下,船上没有产妇,臣等都是主内外伤,没有给产妇给过生啊!请陛下放心,臣等已经在商量对策,定会保刘氏顺利产下孩子的。”
“废物!”慕容玲珑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等你们商量对策,这人都凉了!”
慕容玲珑骂完就一边接下自己的外袍,一边走下台阶:“皇帝,你养的这帮人未免太没用了。”
“皇姐……”轩辕焰看着走到刘氏身旁蹲下查看她情况的慕容玲珑,下意识的小声喃出这个久违的称呼。
慕容玲珑不顾自己拖地的华丽长裙,踏过的血地,人血浸透她的衣服,慕容玲珑将自己的外袍垫在刘氏的身下,她一个有些困难的抬起刘氏笨重的身体,围观的太医愣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忙的。
慕容玲珑直接吼道:“廉夜安!你眼瞎吗!还不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