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国宴之后,正月十一,乐宴也如期而至,乐宴是为了招待各国使官而举办的,不似国宴那般的严谨刻板,以享乐放松为主,举办地也不在皇宫,而是帝都最大最状观的月牙楼阁,说是楼阁,实则是一艘有八层楼高的大船,停靠在帝都最大的湖泊丽水湖边。
南宫曜本不想让廉夜安参加的,可廉夜安听说了月牙楼阁的种种之后,就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她也不吵着南宫曜带她去,只是每天用那无辜又向往的眼神瞅着南宫曜,直接把南宫曜给瞅心软了,又想到廉夜安这几日为了抑制天机草的反噬天天喝那黑苦的中药,心便更软了,松口答应带廉夜安去。
海灵媚作为西霓献给东煌的礼物,自然也是要前往的,不等南宫曜开口盛装打扮早早地等在了前院,望着东厢房的方向,翘首以盼。
她的内心是焦灼的,这几日她根本没有和南宫曜说话的机会,自那日南宫曜从皇宫回来之后,她虽受着贵客的待遇,却像被禁足于一个四方小院中,因南宫曜道西霓的膳食习惯不同于东煌的,便找了懂西霓菜肴的厨子在院中的小厨房伺候着,自此她就连三餐也是在自己的院中用,连南宫夫妇的面都鲜少见到,更别提南宫曜……海灵媚每日掐时去前院求偶遇,但只要廉夜安一出现,她就会被两个冷冰冰的侍卫请得远远的,按照南宫曜的吩咐,她不得也现廉夜安的十米范围内,所以她每每都只能远远地看南宫曜一眼,看着他对另外一个女人百般温柔,却对她不闻不问,她就像是养在南宫府的一个无足轻重的“贵客”罢了!
海灵媚将这一切的错都归于廉夜安,一定是廉夜安不断地吹枕边风,教唆南宫曜无视她,针对她,冷落她!想至此,海灵媚眼中的恨意都快溢出眼眶了,一阵嬉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海灵媚远远地见来人,忙将眼神收好,换上她练习了许久的完美笑容。
然后先来到她面前的是一只小豆丁,海灵媚见过他,是廉夜安的双生弟弟之一,只是她并不能认出眼前的这个是哪一个,不过海灵媚厌屋及乌,对眼前的这个没有任何的好感。
廉怀琮手里拿着一个风车,风车因为他刚刚的疯跑而不停地旋转着,他抬着头眨着黑黝透亮的眼睛看着海灵媚,然后举起手上的风车,声音甜甜地道:“漂亮姐姐,要玩风车吗?”
海灵媚看着那脏兮兮还沾土的风车露出嫌弃的表情,在看到廉怀琮吹动么车,风车旋转起来,扇片不小心扫到了她的裙子,海灵媚立刻激动地叫喊着推开廉怀琮骂道:“你走开!弄脏我的裙子你赔得起吗!没教养的屁孩。”
廉怀琮愧疚地低下头,双手垂下紧紧地拽着风车的木柄,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果然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拿着个破风车就瞎嚷嚷。”丫鬟已经仔细地检查被风车扫过的地方,没有被弄脏,可海灵媚见到廉怀琮唯唯诺诺好欺负的样子,就将这么日子窝在心里的火对着这个送上门的出气筒发泄出来。
廉怀琮安安静静地站着,低着头听着海灵媚骂他心里难受极了,但他瘪着嘴强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出来,姐姐说了是因为他听话才带他出去玩,所以他要听话,不能哭。
“阿琮。”廉夜安上身是嫩黄色的棉袄子下半身搭一件浅青色的刚好点到脚尖的襦裙,脖间带着纯白无睱的毛绒的围脖,连发间的饰品都是毛绒绒的圆球,随着她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着,妈的半张脸陷在毛绒的围脖中,一双清澈透亮露在外面,整个人看上去小巧又毛绒绒的,刹是可爱。
廉怀琮听到廉夜安的声音,立刻朝她跑过去,抱住她的腿,脸埋在她的裙上,闷声不说话。
廉夜安忙蹲下去看他,就见他委屈巴巴的可怜样:“怎么了这是?”
“姐姐,阿琮把漂亮的姐姐的裙子弄脏了,阿琮知道错了。”廉怀琮红着眼睛向廉夜安认错,小手紧紧地拽着廉夜安的衣服:“姐姐,阿琮还是好孩子吗,还能跟姐姐去大船吗?”
廉夜安心软得一汪水,轻轻地揉着廉怀琮白嫩的脸蛋,道:“阿琮有好好道歉吗?”
廉怀琮点点头,廉夜安笑道:“那就好,阿琮还是好孩子,可以去大船玩。”廉怀琮小脸上的难过顿时一扫而空,再次笑开。
“将军,小公子只是贪玩而已,再说小公子已经向媚儿道歉,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呢。”海灵媚一见到南宫曜就立刻提着裙子迎上去且主动忽视他身旁的廉夜安。
南宫曜皱着眉退开两步,与海灵媚保持距离,冷眸扫过守在去东厢房廊道两旁的侍卫:“赵忠,赵康,你们的眼睛都是摆设吗。”
廉夜安安抚好廉怀琮站起身就见到海灵媚被两个侍卫架走,不解地问身边人:“这什么情况?”
南宫曜摇头道,手扶在廉夜安的腰上,一边带她走,一边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海灵媚被两个侍卫用刀柄挡得越来越来远,眼见南宫曜越走越远,海灵媚不顾形象地大喊:“将军,我西霓的使臣还在等着我的出现,我若不出现,她定会闹到陛上面前的!”
南宫曜的脚步并没有停,但廉夜安回了头,海灵媚还在继续叫嚷着,廉夜安觉得海灵媚说得挺有理,的,便对南宫曜道:“要不还是带上她吧,不然到时候玩得不尽兴,还摊上事,就不好了。”
南宫曜摸了摸廉夜安的脑袋,浅笑道:“听安儿的。”眨眼间就眸光就变得清冷,冷声吩咐道:“给海小姐另备一辆马车。”
“是。”赵忠赵康放下刀柄,齐声应道。
海灵媚立刻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还不忘回头恶言威胁他们:“我当上将军夫人的那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将你们两个的脑袋砍下来喂狗,实相的,以后不许再拦我,否则后果自负!”说完一甩长长的裙摆,快步追上去,但由于裙子太过繁重导致她跑步的姿势有些笨重,她冲丫鬟骂咧道:“还不给本小姐提着,都是瞎子废物吗?!小心本小姐将你们变卖为娼!”
赵忠赵康见海灵媚这般模样,心中都不由冷讽,这样的人还敢妄想取代他们少夫人,真是痴心妄想!
海灵媚追到门口的时候,马车已经扬长而去,海灵媚气得在原地跺脚,更是一脚踹在丫鬟肩上,不停地踢打着她,直到另一辆马车被牵出来才罢休,上马车还啐了一口躺在地上的丫鬟,不屑且厌恶地道:“不过是院中下贱的洒洗丫鬟,刚如此怠慢本小姐,真是活腻了。”几日里频频受措和被冷落,让海灵媚不再掩饰自己本性,让自己娇蛮任性的千金性子暴露无疑。
海灵媚的马车一走,府中就有本府的丫鬟去扶起被打得站不起来的丫鬟,又见到她袖子下露出的青紫的伤口,不忍地道:“青荷,要不还是禀明夫人,求她把你调到其他院子吧。”海灵媚不会伤害自己带来的心腹丫鬟,一旦有火就会冲院子中本府的仆人动手,因为南宫夫人专门吩咐过院中的本府的仆人要事事顺着海灵媚,所以那些个小厮丫鬟就算被打也是闷声不出,默默挨着。
青荷想着自己这几日的遭遇,含泪点了点头。
廉夜安坐在平稳前行的马车上,兴致满满,一脸的期待。
南宫曜将两个小暖炉放到廉夜安和廉怀琮的手上,廉怀琮礼貌道谢,廉夜安学着廉怀琮的样子笑着对南宫曜说:“谢谢二哥。”
“就这么高兴?”南宫曜的心情也被廉夜安溢于言表的喜悦感染。
廉夜安点头,刚想说什么,但察觉到廉怀琮还在,便只是小声对南宫曜道:“你也不想想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再次想起,廉夜安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了两抖,楼小小三人为了解她体内天机草的药效,真是拿她当小白鼠,什么方法都往她身上用,特别是那所谓裹尸一样地将用药草裹满她的身体,再药草被撕下的那一刻,简直让她怀疑她们要脱她一层皮啊,想想皮肤都还在隐隐作痛。
南宫曜的眸光暗了暗,轩辕凌霄那边已经来了消息,再有两日,那个制药的老辈就要进城,轩辕凌霄的信中说明老辈有办法解天机草,但情况特殊,须当面说。
南宫曜没有告诉廉夜安这个消息,他不想给廉夜安一个虚无的希望,一切等他确切落实之后再向廉夜安说明。
“辛苦安儿了,都瘦了,今日就好好玩好好玩。”南宫曜知道廉夜安这几日受了不少苦,他恨不得可以以身代之,可事实上他什么都坐不了……
“嗯嗯,我一定要玩尽性!”廉夜安誓要把这几日掉的秤给吃回来,揉了一把身旁的廉怀琮,道:“阿琮啊,今日姐姐带你大开眼界,吃好喝好玩好,然后回去向你那只知道读书的哥哥炫耀炫耀。”
“嗯……还有阿祈……”廉怀琮小声地补充着,南宫祈因为这段间时武功倒退被南宫曜直接扔去城外军营练几天什么时候功力有长进了,才能回府。
在马车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道路开始变得堵塞,廉夜安掀开帘子,发现都是挂着贵家姓的马车。
“这么热闹啊。”廉夜安感慨。
南宫曜解释:“乐宴不同于国宴,没有那么多讲究和规矩,各官家都会带上自家家眷参加,所以人较于国宴会比较多,而且,乐宴主在赏乐,不会有那么多束缚,男男女女都可以在月牙楼阁上吟诗作对,饮酒作乐,交交朋友之类。”
廉夜安愣是从南宫曜的介绍中听出一两分不一样的感觉,摸了摸下巴:“男男女女,交交朋友?”廉夜安沉吟了一会儿,犀利的目光投向南宫曜:“合着这是变相的牵线大会,这头一个根红线头,那头一个红线头,看对眼了就啪嗒这么一牵,再让皇上赐个婚,又是一对佳偶,我说得对不对啊。”
南宫曜笑着摇摇头:“不清楚,往年都是父亲带着阿祈参加,所以我也不知道成全了多少佳偶。”
“哦——”廉夜安眯着眼睛,哈哈哈拙笑了两声:“原以为你是个钻石,没想到和我一样是个青铜啊,都是第一次,彼此彼此啦。”
南宫曜挑了下眉:“钻石?青铜?”
“嗯……”廉夜安想了想:“这个……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下次再跟你促膝长谈哈。”
“好。”南宫曜应下了,也记在了心里。
马车磨磨蹭蹭地前进,终于在廉夜安耐心要磨尽的时候到了!
廉夜安下了马车,眼睛立刻被眼前的的庞然大物给闪瞎了眼,彩灯,彩带,彩球,锣声,鼓声,喇叭声……
嗯……怎么那么像某种花船呢……廉夜安甩甩头重拾最初的震惊并保持住。
廉夜安抱起同款震惊的廉怀琮,道:“是不是很好看呢?”
“好看!”廉怀琮用力地点头,扭头的时候刚好看见从一辆马车下来的贵妇人,抬头就小声地对廉夜安说:“姐姐,那个夫人有小宝宝了呢。”
“嗯?”廉夜安看过去,果真看到一个扭着腰,挺着大肚子,在两个丫鬟地搀扶下慢悠悠地往前走。
廉夜安的目光落在那大肚子上,眉头一皱,这月份,怕是要生了吧,还敢坐船……
“那是徐御史的夫人刘氏,前阵子徐御史带了西霓舞姬回府,宠了几日之后便扶作姨娘,冷落了孕妻。”南宫曜给廉夜安介绍着,廉夜安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赞同道:“再怎的冷落,也不能放任孕妻挺着个大肚子到人这么多的地方啊。”廉夜安怎么想都觉得不妥,放下廉怀琮,想过去劝两句,被南宫曜拉住,南宫曜继续道:“今日宫中的娘娘们也会来,正受宠的嘉妃是刘氏的亲妹,她是来告状,你莽撞去劝,只会惹埋怨还拦不住。”
挺着个大肚子来告状?这也太拼了吧?!廉夜安表示不能理解刘氏的想法,有什么比腹中孩子重要的!
“南宫曜说得对,不要什么事都管。”慕容玲的声音吸引了廉夜安目光,而慕容玲珑的出现也引起在场人的哗然,通通下跪行礼,就连南宫曜也抱拳伏首,廉夜安没有反应过,一时不知自己该跪呢还是该抱拳,就在她纠结着的时候,慕容玲珑已经沉声道平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到廉夜安的身旁,对她说:“收起多余是善心,别多管闲事!”然后就在一大批宫人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上阶梯。
廉夜安看着慕容玲珑冷傲的背景,小小地叹了一声,并小声地跟南宫曜吐槽:“变了变了啊,要这事放以前,我迟那么半步,师父都会骂我没有医德,一点紧迫性都没有。”
南宫曜只道:“不一样。”权贵们追权逐利的场所,其复杂程度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
船下的人陆陆续续地登上台阶上到船上,廉夜安在张望的时候看到了另条阶梯上的夏琉璃和轩辕凌霄还有……一个美人?脑子卡顿了两秒,便知道那个美人就是爱惨了轩辕凌霄的辛庆儿!
这辛庆儿的下场似乎不太好,在轩辕凌霄全心全意恋着夏琉璃的时候出现,就只能是当炮灰的命。原文中轩辕凌霄为夏琉璃守身如玉,尽管那时的夏琉璃心不属他,但仍想尽一切办法拒绝皇帝的多次赐婚,辛庆儿便是其中一次。辛庆儿被弃后心生歹意,既用药想强行留在轩辕凌霄身边,被发生后又将矛头指向了夏琉璃,和原主设计让夏琉璃当众身败名裂,可被夏琉璃轻易实破还反将一军,原主尚且还有南宫府护着,辛庆儿在帝都城中无依无靠,被揭发后直接被夏琉璃充为官妓。
可当廉夜安看到轩辕凌霄扶着辛庆儿上台阶的动作的时候,陷入了自我怀疑,原书中轩辕凌霄对辛庆儿的各种讨好可是避之不及,怎么现在对辛庆儿这般照顾,还是当着夏琉璃的面。
廉夜安看的入神,一没注意踩空了阶梯,还好南宫曜及时搂住了她的腰并把她带在身上,南宫曜轻斥道:“又走神!”
廉夜安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