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大步走进屋内,而后趴在了门板上,一脸忧伤的在上面画着圈圈,连连唉声:“孩子大了不由姐啊,都上学去了没人陪我玩。”
“多大了,还要别人陪。”南宫曜拍了拍椅面示意廉夜安坐过来。廉夜安闻言更加忧伤地画了更大的圈:“这还没成亲呢,您存着不陪我,要让我独守空房的想法了,我好难啊~”
南宫曜无奈一笑:“好了,过来坐下,给你擦药。”
“得嘞!”观众不给力,廉夜安也演不下去了,飘了过去坐到了椅子上。
“抬头。”南宫曜把瓶中药粉倒在了小蒲团上,勾勾了廉夜安的下巴让她抬头。
廉夜安摸着下巴小小地反抗了一句:“抬头就抬头,调戏我干嘛呀!”说着就乖乖地抬起了头。
“我看你这小脑瓜子越来越不正经了。”南宫曜点着廉夜安的脑袋轻斥道,然后轻轻地将药打在廉夜安脖子的伤口上。
“端着太累,我选择浪!”廉夜安抬着高傲的下巴一脸坚定的说。
南宫曜捏住了廉夜安下巴问:“敢问您老想浪到哪去啊?”
廉夜安细细地斟酌了这句话两秒,然后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浪也浪不出您老的五指山。”
“呵。”南宫雅笑了一声:“识相就行。抬好,别动。”
廉夜安小得意,吃了这么多次的亏,她要在算不准南宫曜的心思,那她当年的上百上千遍的书就白抄了,她一波又一波的银子就白被坑了。
要很快就擦好,脖子那里凉飕飕的,不会很难受,廉夜安把药罐子凑到鼻尖轻嗅,心里记下里面的成分。
“今天你受委屈了,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高兴高兴。”南宫曜见天色还早,以为要参加迎雪宴所以他今天并没有安排。
“高兴高兴?”廉夜安小眉毛一抖,“能多高兴?”
南宫曜凑近廉夜安,神秘浅笑道:“可以让你两眼泛光的高兴事。”
廉夜安眼睛一亮:“银子!”
南宫曜弹了一下廉夜安的额头:“小财迷。”
南宫曜起身走出房间,廉夜安跑进里屋随手翻了一件披风抱着然后快步追出了屋,南宫曜慢悠悠的走着,廉夜安不遗余力就追上了,廉夜安一边把披风穿上,兴致勃勃地问:“要去哪里,你先给我透个底呗。”
“去了就知道。”南宫曜始终保持着神秘。
两人走出院子的时候,小昭刚好端这一盅不知什么东西过来。
“将军,小姐。”小昭微微低了低身子。
“这什么啊?”廉夜安去揭盅的盖子闻里面的东西。
“这是将军吩咐的血燕。”小昭道。
南宫曜忘了还有这一件事,“给你压惊的。”
廉夜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血燕压惊,这位将军您可真奢侈啊。
廉夜安想了一下对小昭道:“我现在只有兴奋不需要压惊,回来再喝吧,你帮我温着。”
“好。”小昭应道。
这次出门,因为南宫曜说目的地并不远,廉夜安看着雪并不大,两人商量了两句就决定步行去。
随从只带了刀牙和时七。
南宫曜和廉夜安同撑一伞走在前面,刀牙和时七与二人保持的一段距离跟着。
刀牙看着身旁的时七,觉得这次时七回来,似乎有点不一样了,比一年前沉稳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寒气,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刀牙不知倒道时七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几个兄弟都轮流问过但都被时七敷衍过去。
刀牙的视线忽视不了,时七面无表情的扭过头问:“你看着我干嘛?”
“……没有。”刀牙沉默了一会又开口:“离开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
时七已经不是第一个听到这个问题了,他都快无语了,为什么他们都觉得他是遭了什么大难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时七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变化啊。
“没发生什么,就是忙了一点,跟着那么一个不省心的主,天天跟在她后面收拾烂摊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时七的回答还是和之前的一样。
刀牙像个老大哥一样,关切地询问道:“具体什么烂摊子?”
时七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就劈劈柴,烧烧火,看看铺子,算算账本之类的,偶尔店里缺人,也会去厨房掌个勺,大概就是这些。”
“……”刀牙差点惊掉了下巴,惊愕地看了会时七,又看了看前面的廉夜安,这好好的一个暗卫,被培养成了一个全能管家?廉夜安也真是敢啊……
廉夜安在前走着,将身后的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笑着问南宫曜:“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浪费你的暗卫资源”
南宫曜面色淡淡的道:“他是你的暗卫,怎么用都行,记得付工钱就行。”
廉夜安拍着胸脯:“那当然,我可是良心老板,不知有工钱,还有分红和年假,年底还有十三薪,我都可以评年度最佳老板了。”
南宫曜低声一笑:“成亲之后,他们的工钱就交个你了,我相信你会让所有人满意的。”
廉夜安掐腰哼气很硬气的拒绝:“我才不要呢,就算成亲后,我也要做身家过亿的白富美,才不做管家婆,黄脸婆,我还是很有追求的好不好。”
“到时候管一个月我给你十两黄金,三月一个季度,没有亏损的话,我就奖你五百两黄金。”南宫曜看着廉夜安的眼中浮起了点点的笑意。
廉夜安立马一改之前的硬气样,谄媚地握住了南宫曜执伞的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说活算话,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唱戏的脸都没有你变的快。”南宫曜调侃道。
廉夜安嘿嘿地笑着,轻轻地摇着南宫曜的手臂:“我戏剧学院毕业的嘛,我不管,你自己说的,你不能唬我,黄金哦,是黄金哦,你可不能食言啊。”
“到了。”南宫曜驻足。
廉夜安抬头看去,念出招牌上的名字:“饭……局?什么东西?酒楼?”酒楼能叫这么有俗气的名字,这老板一定不简单。
“是酒楼。”南宫曜将伞收了起来,刀牙上前接过。
廉夜安有点失望地哦了一声。
南宫曜搂过廉夜安的腰,问:“这么,不高兴?”
“那到没有……”廉夜安眼神复杂地又看了牌匾一眼,“你说跟银子有关,我还以为,还以为,”廉夜安朝南宫曜勾了勾手指,让他把耳朵靠过来,南宫曜附耳过去,廉夜安小声地道:“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赌场呢,分分钟翻盘的那种。”
南宫曜一把揪住了廉夜安的耳朵,提这人走进店里,边走边道:“我可告诉你,你若敢去赌坊,我就打断你的腿。”
“疼疼疼,二哥你放手……”廉夜安捂着耳朵叫疼,出声保证:“不去不去,我肯定不去。”
“公子。”店里的掌柜见到南宫曜立刻从柜台后绕出来,来到他们面前。
“最近如何?”南宫曜问并放开了廉夜安。
掌柜一边为南宫曜引路,一边向他讲述最近店里的经营状况和盈亏状况。
廉夜安跟在南宫曜的后面,好奇地看来看去,只是她越看怎么觉得这店的格局那么眼熟啊。
掌柜将几人带到一间房内,招呼店小二准备茶水糕点,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账本给放在南宫曜的面前:“这是店里上个季度的全部支出收入,新招了两个厨师,三个店小二和一个账本先生,研究出了两个新菜式,都是在原先的基础上增添新的花样,目前为止,客人的反响还不错……”
掌柜滔滔不绝地说着,南宫曜一边听着一边快速地翻看着账本,廉夜安在房间里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最后注意到了摊在桌子上的菜谱,本来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这一眼就把她给惊到,不敢置信地拿起来仔细看,天妇罗,刺身拼盘,奥尔良烤翅,关东煮,水果点心杯……
这这这,为什么南宫曜会有这些?难道是夏琉璃给的?!廉夜安这么一想,心里就不舒服了,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南宫曜和夏琉璃都合伙开店,想当初她无下限地求南宫曜,南宫曜都不看和她合伙,这下廉夜安心里更不舒服了,腮帮子一鼓,幽怨地把菜谱放回了原位。安静地站到一边玩靠在窗边的绿植。
南宫曜注意到了廉夜安的情绪,放下了账本,朝廉夜安招了招手:“安儿,过来。”
廉夜安兴致蔫蔫的走了过去,南宫曜拉住了廉夜安的手:“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我没有……”廉夜安小声嘟囔。
南宫曜看了一眼掌柜,掌柜会意,走到柜子前找出另一本薄一些的账本递给南宫曜,南宫曜将账本放到了廉夜安的手上,“看看这个,会不会让你高兴起来。”
“什么啊……”廉夜安翻开账本看了起来,就见那一笔笔不少的银钱数后面都跟着一个银号,而银号的拥有者栏上赫然写着她的名字,廉夜安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底的光随着一个个一路攀高的数字而变得更加明亮。
“这个这个,我的我的吗?!”廉夜安已经兴奋得语无伦次起来,小脸的兴奋已经止不住了,迫切地向南宫曜确认,在南宫曜点头的时候,直接原地蹦了起来:“真的,是真的啊啊啊!”
“二哥二哥,我爱死你了!”廉夜安抱着账本宝贝得不愿松手。
被表白了的南宫曜并不高兴,不满地对廉夜安说:“我希望下次你可以对着我说这句话,而不是对着账本。”
“不要在意细节嘛~”廉夜安识趣地坐到了南宫曜身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是越咧越大。
南宫曜见廉夜安这么高兴,嘴角也跟着勾了勾,掐住了她因为过于兴奋而通红的脸颊:“自己做的计划,自己画的图纸,自己来找我投的资,怎么说忘就忘。”
廉夜安这才想起来在她离开帝都的前一个月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只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就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了。
“所以所以,这里就是我给你那张图纸改造的,怪不得这么眼熟啊。”廉夜安边说边点头,一会儿又得意地对南宫曜说:“我当时就说了嘛,按我的计划,一定可以赚大钱的,信我得金屋啊!”
“金屋藏你吗?”南宫曜浅笑着问。
廉夜安摇着头说:“不不不,金子还是抱在怀里睡觉比较爽,做成屋子太招摇了,不适合低调的我。”
南宫曜又看了掌柜一眼,这次掌柜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到了廉夜安的面前:“这是账本中记录的银票,全国的钱庄都可以兑换。”
“谢谢,谢谢。”廉夜安把账本随手扔到了一旁,两眼迸亮光地打开盒子,一大叠银票和上面不小的票额,直接让廉夜安的眼睛变成了银票的样子,在旁人南宫曜看来,廉夜安现在就是一只见到肉骨头的饿狼,分分钟就扑上去了。
小二送来了茶点,廉夜安见到,哦吼!这不是她当初写在菜单里的橘子红茶和雪媚娘吗,大厨都这么厉害吗,看菜单上的几句话就能做出差不多的!
南宫曜见廉夜安迟迟不动筷子,便说:“不尝尝?看看和你想想中有没有出入。”
廉夜安手里抱着银票箱子对着南宫曜一阵傻呵呵地笑。
南宫曜微微一笑就把廉夜安怀里的箱子拿走放到一边:“没人抢你的,放心吃吧。”
廉夜安不舍地瞟了箱子一眼,然后拿起了筷子夹起雪媚娘咬了一大口,满口的水果和奶油果酱,廉夜安惊讶于这里的厨师竟然可以做出这么细腻的奶油,怎么做到的?可以学厨吗?
廉夜安连连吃了好几口,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才罢休,一脸的心满意足。
南宫曜抹去廉夜安嘴角的奶油,道:“我很好奇,你怎么每次吃东西都跟扑食一样,把自己塞得鼓鼓的才肯罢休,这是什么习惯啊?”
廉夜安喝着红茶解腻,几口下肚,一边插起另一个不同口味的雪媚娘,一边语气淡淡地答道:“因为吃得慢就抢不到了啊。”说完嗷呜一大口咬下雪媚娘,再次成功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南宫曜看着廉夜安这么简单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心里抽搐地疼了一次,在他们相遇之前,廉夜安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过着怎样艰苦的生活,才会吃得慢就抢不到……廉夜安说过会告诉他一切的,那他就再耐心等等便是……
“以后不会了,慢点吃,一直这样对胃不好。”南宫曜给廉夜安添了一杯茶。
廉夜安喝着茶,对着南宫曜眨着眼睛没答话,为什么这话谁对她说过?是楼小小?百里?还是慕容玲珑?好像不是……好像是更久远的人,她已经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