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判定?”轩辕焰心里当然希望廉夜安是无罪的,但他不能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听信南宫曜的一面之词。
“陛下,安儿两年前曾落过水大病了一场,自那以后便畏水,更不会浮水,怎么可能在水中对杨小姐行凶,此事定是其他人,请陛下明察。”南宫曜一番说辞把廉夜安摘出。
廉夜安心里给南宫曜鼓掌打call,思维缜密,厉害厉害。
“父皇,儿臣可以作证,有次南宫大人带她一起游湖,廉姑娘连船都不敢上。”轩辕凌霄开口,那些原本有异声的几人也噤了声。
“不可能,不可能,”杨子笑不愿承认,急切地反驳道:“我明明看到她当时蹲在池塘边,完全看不出来畏水!”
“……”屋子里一片寂静。
杨子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乱地跪趴在轩辕焰的面前,道:“不是的陛下,是她……”
在场的人都是官场和后宫中的人精,杨子笑这话一出差不多猜出是怎么回事,南宫曜眼底腾起怒火:“杨子笑,不是她想推你入水,是你心生歹念,想要害人,一记不成,就倒打一耙,心思歹毒的是你!”
“不是,不是,陛下,不是的,是我,是臣女但是意识模糊,辨别不清,确实是廉夜安要害我,臣女绝无虚言啊。臣女跟她无冤无仇,今日才见过,怎么会拿自己命去污蔑一个生人呢!”杨子笑一下下叩在轩辕焰的面前,为自己的辩解。
“杨爱卿,令媛受惊了,快把她带回去休息吧。”轩辕焰对事情的真相已经心知肚明,不愿在此浪费时间,说完起身便要走。
杨子笑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事要传出去,毁的可是她的名声,她必须拉廉夜安但挡箭牌!
“陛下,臣女还有一事未说明。”杨子笑无视自己父亲劝阻的眼神。
轩辕焰眉头一动,已经有些不耐烦,杨校尉连忙上前拉住杨子笑,道:“请陛下原谅,小女受惊过度,开始胡言乱语,臣这就将她带回去。”
在杨校尉生拉硬拽把杨子笑带走的时候,南宫曜道:“杨大人,令千金污蔑我未来妻子,就想这么算了?”
“南宫大人,小女已经这样,你还想怎样?”杨校尉在朝上就跟南宫曜不对付,但最大的怨气是三年前南宫曜当众拒绝和杨家结成亲家,这让他觉得颜面扫地,此后对南宫曜就没有好脸色。
“这是令千金自作自受,与安儿何关,无故污蔑他人,毁他人名声,就想这么不了了之,杨大人未免太天真。”南宫曜将廉夜安轻轻扶起,双目迸着骇人寒芒。
“好了,这事将这样吧,皇后,你务必查清此事,还廉姑娘和杨小姐一个清白。”轩辕焰都发话,南宫曜也只能暂时作罢,他背过身,抱拳对轩辕焰道:“陛下,安儿前些日子突发旧疾,至今还未恢复,如今有无故遭过,请陛下允臣带她先回府休息。”
“准。”轩辕焰道。
南宫曜扶着廉夜安离开的时候,与杨校尉擦肩而过,杨校尉目光怨恨的跟着南宫曜,南宫曜没去看他,只冷冷地扔下一句话:“我会让你知道动她的后果是什么。”
杨校尉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无畏逐渐变得忌惮和恐慌,不知想到了什么,让他扶着杨子笑都力不从心,让她不小心跌倒在地。
“啊!”杨夫人见自己的女儿跌倒在地惊呼着将女儿重新扶起来,责问杨校尉:“你这是做什么,这是女儿,不是物件,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
杨夫人心疼的扶起杨子笑,看到丈夫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说:“你带她回去,不要让她再乱来,我有事晚上不回家了。”说完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爹这是怎么了?”杨子笑问。
杨夫人嗤了一嘴,道:“估计又去找哪个小妖精了,呸,都什么时候了,这是色老头。”
杨子笑安慰着自己的母亲,心里已经有开始想着怎么教训廉夜安,完全没想过自己的行为正一步一步地将自己的家族往万劫不复的方向逼,在她看来她不过是在教训一个再低贱不过的人,在抢回原本属于她的位置。在杨子笑的意识中,如果不是父亲与南宫曜交恶,她早就是将军夫人了,怎么会被一个贱人抢去!
南宫曜带着廉夜安坐上了离开皇宫的马车,马车里廉夜靠在南宫曜的怀里,手悄悄的将自己的披风往上拉,抬头观察南宫曜的情绪。
南宫曜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廉夜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吓到了?”
“有点。”廉夜安实话实说,并由衷的发出感慨:“感觉智商有点斗不过。”果然都是宫斗宅斗走出来的狠人,廉夜安根本就没想过杨子笑还有后手,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本小说都白看了。
“你不需要斗这些,简简单单做你自己就好。”南宫曜摸着廉夜安的脸颊,他不需要廉夜安太聪明,也不用她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斗,那样太累太痛苦,一辈子活在算计里,能有几天是快乐的。
廉夜安对南宫曜的话举双手赞成,拱了拱南宫曜,说:“嗯嗯,我也觉得我不合适,分分钟会被秒杀的那种,这种事还是交给你吧,刚刚你可真厉害,绝对的智商碾压,真棒!”廉夜安说着话的还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脚。
“嗯,交个我,你老老实实在一旁待着就行。”南宫曜道。
廉夜安觉得着组合很好,点点头:“嗯嗯,我就在一旁给你加油鼓劲。”
南宫曜脸色总算好了几分,柔声斥道:“又胡说。”睡着就要去解廉夜安的披风的带子。
廉夜安神经立马绷住,抓住领子:“要干嘛?!”
南宫曜看着廉夜安过激的反应觉得奇怪:“脏了,湿了,脱下来,穿着湿衣服会生病的。”
南宫曜接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廉夜安的身上,然后去解廉夜安披风的带子。
“等等等,其实就下面一点点湿,不碍事的,”廉夜安一把抓住自己的领子不放手,见南宫曜疑色更甚,忙接着说:“我冷,我好冷哦,我穿着比较暖和,就不脱了吧。”
南宫曜狐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廉夜安的脸,廉夜安努力撑着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一点都不心虚。
“那你便穿着。”南宫曜没有强求,将自己的披风给廉夜安盖好。
廉夜安松了一口气,松了手,“谢谢二哥。”
南宫曜浅浅一笑,在说:“不用的。”的同时在廉夜安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扯下了她的披风,披风整件脱落,廉夜安惊呼,她都来不及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就被南宫曜抓住了手。
南宫曜在看到那细白的脖颈上已结血块的抓痕和那一圈青紫色的指痕,瞳孔紧缩,眸光猛的一颤。
完了完了……廉夜安偷偷抬着眼睛观察南宫曜的脸色,脑袋慢慢地耷拉下来,心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肯定要被骂了,呜……
廉夜安感觉到南宫曜拿结着厚厚茧的指腹小心翼翼的触摸着她的伤口,廉夜安弱弱的说了一句:“不疼了。”伤口已经结痂,而且当时她躲的快,杨子笑那一挠并不深。
“呵。”南宫曜呵出了一口冷气,廉夜安小身板抖了一抖,直接扑进了南宫曜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开始叨:“这不是我的错,是你的烂桃花,是她扑上来就掐我,我没有惹她,所以不是我的错,你不能骂我,凶我,冷落我。”
廉夜安等了一会,南宫曜都没有出声,廉夜安提着小心脏惴惴不安,连抬头都不敢,把南宫曜抱得更紧,反正南宫曜要是不松口,她就不放手了。
良久,南宫曜叹了一声,将廉夜安轻轻抱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抱着她:“不去了,我们再也不去了,谁说都不管用,谁也不能勉强你。”
廉夜安这会也不掩饰自己委屈,想到今日自己遭遇种种,心里就特别的难受,她什么都没做,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廉夜安眼眶发热,哽咽着声音说:“嗯……不想见他们,不跟他们玩,他们都欺负我……”
“好。”南宫曜听着廉夜安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心里一阵一阵的发疼,“没人可以欺负你,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南宫曜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廉夜安的后背,而那看着窗外的眼神却是阴翳狠厉,杨太尉,杨子笑,动了他的心头肉,就别想全身而退。
一阵冷风卷起窗帘吹进了马车中,窗帘落下的时候,南宫曜看到几抹白色从天而降,南宫曜轻唤了一声:“安儿。”
回应他的是廉夜安带着重重鼻音的一声嗯,廉夜安哧溜的鼻涕,在南宫曜的衣服上擦了擦道:“干嘛?”
“下雪了。”南宫曜轻声道。
廉夜安也顾不上擦鼻涕了转头就往窗的方向挪去,扒拉窗帘,果然,羽毛一样轻薄的雪零零落落的飘下,廉夜安还来不及赞叹呢,就被南宫曜拦腰给抱了会去。
南宫曜放下帘子,“会冷。”
“迎雪宴,迎雪宴,果然名不虚传,果然下雪了。”廉夜安也不哭了,两颊扑红扑红的,笑得灿烂明媚,似乎已经忘了令她委屈的事。
南宫曜拿出一块帕子,细细地擦着廉夜安的小脸上的泪痕鼻涕,还不忘含笑调侃:“哭得跟只花猫似的。”
“那我也是最憨厚可爱的猫。”廉夜安哼气,娇嗔道,只是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鸡皮疙瘩直起,哈哈地傻笑起来。
“今天我看陛下的态度,似乎并不想让人提起你的身份,想来是不会就十年前的事向你们发难。这应该与他跟你爹当年的交情有关。”南宫曜回想了今天轩辕焰一天下来对廉夜安的态度,真的如他对自己所说,他只是为了见一眼,不会打扰廉夜安的生活。
南宫曜想起了父亲和他讲过的轩辕焰和廉夜安父亲的少年时期的事情,轩辕焰放过廉夜安可能是对她父亲的一丝愧疚吧。
“哦吼。”廉夜安表现得并无什么兴趣,她只想知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担心被人揭底了。”
“放心,不会有人威胁到你。”南宫曜温声安慰着。
知道了很多事的廉夜安这次可不会这么容易相信南宫曜的话了,她知道南宫曜是不想让她担心,然后一个人为她解决掉所有的麻烦,可廉夜安不想这样,她道:“还有呢,那些对我爹就有旧怨的朝臣,要他们知道我爹还有三个孩子在世的话,估计又要暗搓搓地谋害我们,而且,你是不是还有个落雅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我都没空细细研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这些都是事啊,唉……一件件,一桩桩,要等它们都解决了,我们的婚期要拖到什么时候啊……”
廉夜安忧心忡忡的唉声说着,没发现南宫曜在听到他的话是,噌的亮了一下,揉着廉夜安的耳朵,低声问:“你再说一遍。”
“说啥?”廉夜安不解。
只听马车外车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下,廉夜安立刻兴奋地撩起帘子往外迈:“我要去找团子他们打雪仗!”
“先处理伤口。”南宫曜紧跟在廉夜安的身后。
“知道啦!”廉夜安头也不回的跑着,举着手回应南宫曜的话。
南宫曜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刀牙说:“准备玉肌舒痕膏送到采篱院,让厨房炖点雪燕,也送过去。”
“是。”刀牙应答。
廉夜安一路狂奔到双胞胎的院子,门都没敲就推门而进:“孩儿们,出来嗨呀!”
……
回应廉夜安的只有寂静……
廉夜安跨进了房中探着头:“哈喽?”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嗯?正当廉夜安准备进里屋看看的时候,照顾双胞胎起居的小厮过来告诉她:“小姐。公子们还未下课呢。”
“噢……”廉夜安才想起学府并不放假。
廉夜安热情消去了一大半,无聊地看了一眼天,想着要等这雪可以打雪仗估计也得等上一夜。
于是,廉夜安只能战略性撤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而南宫曜已经坐在了她的房中,手边放着药罐和小蒲团,看来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无果而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