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本该是吃完饭洗个澡好睡觉的绝佳时间,可廉夜安此时却不得不将自己裹成一个小黑人顶着寒风偷偷摸摸地从云泉阁的后门溜下山。
在山口的时候,廉夜安抱着路旁的树试图垂死挣扎:“师父……我觉得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这么草率,万一被师叔逮到就死定了。”
百里一把将廉夜安拽了下来,手臂勾住她的脖子一边拖着她走下阶梯,一边压低声音威胁道:“事到如今你没得选,要么现在和我下山,要么我现在就把你逮到你师叔的面前,说你教唆我去对石重下黑手。”
廉夜安欲哭无泪只能干嚎,不愤地反驳:“明明是你想弄死人家,我是为了阻止你才这么说的,我这是在阻止你犯罪,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闭嘴!”百里一把捂住了廉夜安的嘴巴,小声呵道:“你是想被别人发现吗?再叫我就拔了你舌头,知道吗!”
迫于威胁,廉夜安只能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屈服了。
百里这才放开了廉夜安,快步走在前面,一边嘴里还很愤然地念叨着:“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
廉夜安加快脚步跟在百里的身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师姐出事之后师父你在哪里啊?”按照百里这天不怕地不怕又护犊子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了这么多少年?
“还不是你师叔,当初我收到小小要成婚的消息时就连夜赶回来,没想见到的却是小小被人泼了黑狗血的狼狈样,气得我啊,差点把石重和另外几个三姑六婆给打死,是你师叔赶来才拽住我还把我锁在了房间里,差不多关了一个多月吧,是你师姐来给我开的门,说她要像我和你师叔一样离开云泉镇四处行医,开阔眼界,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呵说得真好听……”百里冷笑,呵出的白雾与雪交织在一起形成小更大的雾气。
“那你出来之后,没再找过石重?”廉夜安又问。
百里撇了廉夜安一眼,很无奈地说:“你师姐跪在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让我不要再找石家的麻烦,我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地离开云泉镇。”
廉夜安似乎抓到了一点点可以阻止百里的苗头,急忙地开口道:“那你今晚这一操作不就是违了师姐的意。”
百里毫不在意地耸肩道:“反正这次动手的是你不是我,关我什么事。”
什、么、鬼!廉夜安难以置信地盯着百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是为人师表该有的样子吗?!她是瞎了,才找了个这么坑人的师父。
廉夜安越发觉得这事不妥,快速而坚定地转身往回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就再次被百里给拽住了,淡淡地回头瞅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拖着人走。
“师父,我还没准备好,你您等我再酝酿酝酿行不行啊!不然我怕下不去手会失了您的面子啊——”廉夜安为自已争取着哪怕一丝的希望。
百里很果断地拒绝了她:“不行,这事拖不得,要让你师叔发现,就又是一个半月的面壁思过,这事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廉夜安弱兮兮地垂死挣扎着。
“要准备什么?麻袋?我有!”百里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个足以套下一个人大麻袋向廉夜安展示,还顺带威胁抖着麻袋威胁道:“今晚要不把我这口气给出了,我就把这袋子套在你的头上,拿你泄愤!”
“!”廉夜安怂了,心里已经泪流成河,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于是黑色的雪夜中,两道黑色的身影在无人的街上窜来窜去,最后窜到了挂着“石府”两字的宅子外面。
百里直接把麻袋塞到了廉夜安的手里,干脆利落地道:“上!”
廉夜安拿着麻袋一脸的问号:“上哪?”
百里拍了一下廉夜安的后脑勺,指着石府的大门说:“套人啊!不是你说的吗?把人套到小巷里狂揍一顿。快去!把人套了,我给你打下手!”
廉夜安的嘴角很无力地抽了抽,如果她真的打大门进去把人套了,不用说,等着她的只会是衙门里铁门槛。
“师父,麻袋不是这么套的!”廉夜安只能详尽地向百里解释了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套了,再怎么将人打得爹娘都忍不得,然后拋尸,哦不,是怎么拋人。
百里听完了廉夜安的解释情后,不耐烦地揉着额头:“怎么这么麻烦,你就不能直接翻墙进去,把人从床上套出来吗?”
廉夜安看着百里说得云淡风轻的,不得不提醒她一个事实:“师父……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不会武功的……”
“……”百里这会儿才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她脑子里一直存着廉夜安当时在洛水爆发制住落雅时的场景,以致于忘了廉夜安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弱鸡。
“所以啊……”廉夜安把百里拉到了墙角躲了起来,边观望着石府的大门边悄声对百里道:“我们就在这等着,看看那石重都是什么时候出的门,瞅准时机把人套到小巷里。”
百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么晚,这么冷,谁那么无聊出来吹风啊,你……”
百里还没说完,廉夜安就激动地扒拉着百里的手:“快看!快看!出来了!”
百里不相信,拉开廉夜安,自己趴在了墙上去看石府,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石府里溜了出来,不过不是从正门而是从侧身,那人虽裹着大袍,但凭她的直觉,她觉得这个人一定是石重!拉着廉夜安偷偷摸摸地跟在了人影后面。
廉夜安白日刚和石重对峙过,对石重这佝偻的骆驼背印象很是深刻。
两人跟着那人影一路,然后来到了一个很热闹的酒楼,酒楼外面站着很多穿着暴露的浓壮女子对着街上来来往的男就是一顿嗲声嗲气的吆喝。
廉夜安看着石重脱出那一层厚厚的伪装,笑着一脸猥琐下流地揽着一个女子的肩走进了酒楼里时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恶心到吐了,这个白日里还各种悲愤欲绝的丧子老父亲的模样,晚上却露出了恶心的兽心,最重要的是她想到这个买欢的钱还是出自她师姐接济,廉夜安一颗燃着怒火的心已经快压抑不住了。
“师父,等下,那猥琐男出来之后我们就去套他!”廉夜安聚精会神紧盯着那酒楼,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有人说话的时候回过头才发现身后早就没有了身影。
廉夜安在原地朝四周小小声地唤了两声:“师父,师父~”,但没得到任何的回应,在廉夜安惊慌地以为百里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人偷溜进酒楼里面的时候百里在她转身的时候咻得一声从天而降落在了廉夜安的面前。
廉夜安措不及防地这么一吓,差点没厥过去往直接后倒,捂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用责问的眼神看着百里,无声地询问:你!干!嘛!
百里举着手里的东西摇了摇,然后打开递给廉夜安:“喝吧。”
廉夜安瞅着百里手上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酒坛,有浓重的酒味飘出,廉夜安不解:“干嘛?”
“给你壮胆,释放一下天性。”百里粗略地解释了一下,然后直接把廉夜安按到了墙上,拿着酒坛就往廉夜安的嘴里怼,咣当咣当——廉夜安被连灌了她好几口酒,而且还是很辣脖子度数很高的酒,廉夜安呛了几下想推开酒坛子,但百里不放过她,直到将酒坛子里的酒都灌进了廉夜安的嘴里后才放过了她。
廉夜安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因为烈酒变得红扑扑,热乎乎的,连打了好几口酒嗝,眼神就开始飘乎了起来。
百里随手将空酒坛一扔,蹲在了廉夜安的面前,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怎么样?什么感觉?”
廉夜安看到了好几只手的影子在她面前晃,晃眼的很,所以她伸手抓住了一只手,却抓了个空,她不解地看着抓空的手:“欸?怎么没有啊……”
百里扶额叹气:“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百里站起身,可惜着今晚大事干不成了,踹了廉夜安一脚说:“起来,回去了。”
廉夜安并没有理睬她,而是盯着自己的一根手根看,两颗眼珠子凑到了一起成了斗鸡眼,百里好一阵的无语,本来想让人借酒壮胆好下手,没想到胆没壮成还多了个醉鬼。
“起来了,回山上,今晚就放过你一次。”百里又踹了廉夜安一脚,不耐烦地催促。
“回?为什么要回?干大事呀!嗨起来呀!”刚刚还醉得像滩烂泥的廉夜安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地窜起身,手里紧紧地拿着一个麻袋,气势汹汹掉头就往那间酒楼走。
百里拉住了她,廉夜安挣开,固执地继续前去,百里只好扯着廉夜安的手臂一转想把人嵌住只是廉夜安很容易地挣开了,百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廉夜安,内力?廉夜安什么时候学会运的内力?
在百里还在错愕的的时候,廉夜安一百八十度转了个身神秘兮兮地嘲百里:“嘘——”,然后抖着两条柳眉笑道:“等着,姐姐给你看个好玩的。”说罢,不过在百里的眨眼间廉夜安已经消失在她的面前,她只捕捉到了偏巷那一闪而过的衣袂,百里看了一眼地上碎掉的酒坛,心里隐隐的有点不妙,她不会真的把廉夜安什么不得了的天性给释放了吧!
百里连忙追上了廉夜安消失的身影,倒不是怕廉夜安真把人给套出来,而是怕现在了廉夜安下手没准头!要闹出人命了,慕容玲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百里追进偏巷的时候,她看到廉夜安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挂在了墙上,嘴里还刁着那只麻袋,然后一腿搭上了墙上,另一腿再一蹬,就坐到了墙头上,再看到墙下的百里时,冲就高兴地咧嘴笑,在拋给了百里一个“相信我”的坚定眼神之后一个翻身就进到了院子里。
“靠!你快给老娘出来!”百里踹着墙骂道,廉夜安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来:“师父,我看到了那厮了,徒儿去去就来。”说完百里就再没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百里再骂了一声“靠!”之后轻功纵身跃过了墙,大老远就见到廉夜安偷溜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百里很欣赏廉夜安这么大胆莽撞的行为但是她并不想看着酒楼打手押着廉夜安去云泉阁问罪,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百里赶紧追上去,心里祈祷着廉夜安不要瞎作妖!
意料之外,百里在房间外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该听的不该听的都没有……百里戳开了房间窗户上的纸往里瞧,就见一半裸着的女子定定地站在床边,张着嘴好像说不出话,而廉夜安正兴奋地在床边捣鼓着什么。
听到了有脚步靠近的声音,百里迅速打开窗溜进了房间,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走过的那个女子的时候发现她似乎看不到自己,怀疑地在她面前挥了两下手,还没试完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下肩膀,百里吓得回过头就见廉夜安肩上扛个个大麻袋冲她笑着一脸的笑意,还打着酒味浓重的嗝。
廉夜安将肩上麻袋放下发出砰的一声,打开,招百里招招手,示意她看,百里看下去,就见同样半祼着的石重,眼睛蒙着黑布,手脚被衣袍绑住,似乎晕过去了。
廉夜安一脸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百里却指着那女子道:“脸都被看光了,有什么用?”
廉夜安竖起食指在百里面前摇了摇,拉起百里让她看女子的耳侧,那里正插着一根银针,那位置百里自然认得,是可以让人短暂失明的穴位。
廉夜安将麻袋重新扛到了肩上,然后两指重重地点在女子身上的两穴后,女子就向往倒去,廉夜安单手把人接住放到了床上,抽出银针后很贴心地掀开被子将人从头到尾盖得严严实实的。
廉夜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正打算原路返回,可百里在见到她的一波操作后实在淡定不了,狠力抓住放廉夜安的手腕,厉声问:“谁教你的点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