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吗?是要走了?”廉夜安看到夏琉璃和刘在康也都往仓库门口走便问南宫曜。
南宫曜摇头:“还要到书房去商谈一些细节,为确保明天的运输没有问题。”
“明天啊……”廉夜安细细琢磨一下这个时间:“那就是你明天就要走了啊……”无法忽视也不可否认,廉夜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心中强烈的不舍。
“嗯……”南宫曜似乎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起离别的话题,他对廉夜安说:“刘知府说后院中有处梅坞,你若无聊便去那里逛逛,我很快就去接你。”
廉夜安点头,反正她去旁听也没有什么用,又派不上用途,还是到处闲逛一下吧。只是说到梅坞,廉夜安就想到了云鹤居后面那如画一样的院落,以及那成片的红白梅林。
南宫曜几人去了书房,南宫曜走前让刘在康吩咐几个人带廉夜安去趟梅坞赏梅,刘在康自然不再推脱,又因为廉褒安的特殊身份,他更不敢有所怠慢,直接让自己的大夫人亲自给人带路。
许是见过云鹤居那梦幻一样的梅林,廉夜安见到刘府梅坞里只几棵独自美丽的红梅时,完全提不起兴致,但是驾不住刘大夫人的热情讲解,廉夜安只能强撑着情绪认真地听着,敷衍地应着。
雪势见大,他们没有走进院子里欣赏那可怜巴巴的几株红梅,而是站在走廊上远远地看着,这时有下人过来不知在刘大夫人的耳边说了什么,使刘大夫人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以致于在后面的其他介绍中十分地心不在焉,廉夜安看出她想要离开的意思,便开口道:“刘大夫人,其实您不用陪我的,我向来喜静,不喜欢有太多人陪着,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逛会儿吧,我认得路,等下我自己回去就行。”
刘大夫人正在为找什么借口开溜比较好而烦着,正好廉夜安开口了,好自然求之不得,但她还是留了两个丫鬟给廉夜安,然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刘大夫人一起,廉夜安也不必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她没有往坞的更里面走,而是往回走,无所事事地四处乱逛,突然她在一整片白茫的雪地里看到了不一样的颜色,像宝石一样好看的浅蓝色。
廉夜安穿过走廊进近了院子,蹲在雪地里,扒拉开那一块地放的雪,发现雪上长着一簇簇像绣花球一样的藤花,小小的蓝色花朵缀在青灰色的藤蔓上,在这寒冬中依旧开得灿烂。
由于廉夜安突然跑进雪里,一个丫鬟连忙找了一把伞跑在院子给廉夜安遮雪。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廉夜安问。
“奴婢不知道,许是前几日花房的大娘拿被修剪掉花枝去扔的时候不小心掉下的,被雪埋了便没人注意了,夫人风雪大,回走廊避一避吧。”丫鬟没有把大多的注意力放到那埋在雪里的小花上,而是劝廉夜安回到走廊。
廉夜安又在雪里扒拉了一会儿,发现真的只是断根的藤枝,她还以为是从雪地里长出来的呢,不过能在雪里埋这么久还没凋,这坚强性堪比假花啊。
“你先回去啊,不必跟着我,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廉夜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对丫鬟说。
“这……”丫鬟为难,毕竟他家的主子让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位贵客。
“放心,我会跟夫人说清楚的。”廉夜安微笑着说。
“是……”丫鬟将伞给了廉夜安,退开两步然后转身同另一个丫鬟一起离开了。
眼见着两个丫鬟彻底走没影了,廉夜安脸上露着的矜持微笑立马消失,取而待之的是偷偷摸摸的鬼祟模样,在确定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扔掉了手里的伞,又蹲了下去,手扒拉着地上的雪,把那团藤花完全挖了出来,抖了抖上的雪,仔细地看了看,确认不是她认识的花,小小的一朵,层层相叠八片花瓣,浅蓝色的渐变颜色,嫩黄的花蕊,但确实挺好看的。
“有了!”廉夜安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起身捡起了伞起回了走廊,三两下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坐在了廊道的长椅上,摆弄着那团被她捡回来的藤花,整理着那交错的藤条,动作太大,不小心碰落一朵小蓝花,廉夜安可惜一叹,动作更加小心地继续摆弄着。
在商行装横高档却透着俗气的书房内,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商谈,所有的事情已经基本敲定,刘在康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全程紧张冒冷汗,这话一谈完,他就连忙起身道:“两位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照办无误。”
夏琉璃起身朝刘在康微微揖礼:“阿离先在此谢过刘大人了。”
“不敢不敢,国难当头,下官出点薄力是应该的。”刘在康腰弯得更下了,心里只盼这次对话赶快结束,然后赶快把这几个惹不起的军爷给送走。
夏琉璃看了一眼南宫曜,南宫曜只淡淡回了她一眼,夏琉璃便了然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是是是,下官立刻让人将马车牵到大门前。”刘在康听到夏琉璃说他们要走了,立刻迫不及待地说。
夏琉璃想笑,这刘在康之前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有多少把柄在南宫曜的手里,才会这般的战战兢兢和心虚。
“走吧。”南宫曜起身,该交待的事已经交待完,一切只等明日,只是这批物资一日没有运到饶戍城他的心就不能完全放下,但现在也只能等了。
“两位大人请。”刘在康步伐匆快地走在,狗腿地前面给南宫曜二人带路。
“我夫人在哪?”南宫曜走出书房后问。
“下官马上派人去将夫人带回来。”刘在康说着就立马命令一旁的仆人去找人。
“不用,带路,去梅坞。”南宫曜道。
“是是是,大人这边请。”刘在康转了个方向给南宫曜的带路。
一行人来到梅坞中后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看到背着对他们坐在走廊长椅上的低着头的廉夜安,肩头还一耸一耸不知在干嘛,不过乍一看,让人有种她在低头啜泣的感觉。
南宫曜冷峻的脸色顿时一沉,冷漠地看了一眼刘在康后立马快步走上前去。
刘在康被看得背脊发寒,看到廉夜安的身边并没有任何丫鬟小厮跟着,心里开始埋怨自己的发妻怠慢贵客。
“安儿?”南宫曜走近廉夜安时轻唤了一句,廉夜安听到他的声音的时候肩猛的一耸,被吓了一跳,然后不知道慌慌张张地干了什么后才回过头:“二哥,你来啦。”
廉夜安面色正常,脸上还留着兴奋过后的微红,并没有南宫曜所想的偷偷啜泣的痕迹,廉夜安转过身后,南宫曜也才看到她衣裙上沾着的草屑和浅蓝色的小瓣:“你在做何?”
廉夜安在起身的时候忙把手手的东西藏到袖口里,拍了拍身上的花草屑,对南宫曜的说:“没有啊,我看雪呢,雪里看梅哈哈哈哈……你们是谈完了吗?是要走了?”
南宫曜假装没有看见廉夜安的小动作,轻轻拉住了廉夜安的手把她牵在身侧往回走,并对她说:“谈完了,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哦,那我们走吧。”廉夜安乖乖地被南宫曜牵着,见到紧张兮兮的刘在康,不等他开口说话便先说:“我想要一个人闲逛,所以让刘夫人和跟着的丫鬟先离开,还请刘大人不要在意。”
“是是是……”刘在康也只能连连应是,点头哈腰地做出请的动作,带路将他们带出了商行。
夏琉璃走在南宫曜与廉夜安的身后,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中的难受根本不用言明,然而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明白南宫曜到底会不上会带廉夜安一起回军营。
于公于私,夏琉璃都不希望廉夜安去,于私无非是她的那点对南宫曜别样的情愫,而于公,战场血腥无情,刀剑无眼,廉夜安一个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去了什么都做在了,反而还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特别是南宫曜,万一为了廉夜安而在打战的时候分了神,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上了马车之后廉夜安就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袖口,时不时就将手伸进去摸摸索索的。
“冷?”南宫曜不知廉夜安在瞎捣鼓着什么,就见她老把手往袖子里伸还以为她是手冷,在马车里小柜里拿了一个手掌暖手炉放在廉夜安的手心上。
“对对对,冷,我冷。”廉夜安不好说自己在干嘛,抱着手炉向南宫曜的道谢,然后抬起头见夏琉璃盯着她手上的手炉看,出于礼貌,她问:“阿离公子,你也冷?那给你用。”说着就把手中的手炉伸了出去,只是刚伸出去就被南宫曜给推了回去,廉夜安敏感地察觉到某兄的醋坛子即将要打开了,廉夜安手转了个弯一手握住了南宫曜的手放在手炉上,咧嘴笑道:“二哥,你手有点冰啊,给你暖暖。”
“不冷,抱好。”南宫曜抽回手,又对夏琉璃说:“柜中有,自己拿。”
廉夜安:“……”她已经吐槽不出了……
夏琉璃:“……谢将军,不必了。”
廉夜安抱着手炉息声了,侧着身看着窗外的景色假装自己是一个安静的少女。这看着看着,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廉夜安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将窗帘完全拉开了,探出头去,反复地看和确认,确认自己没看错,那女子的背影果然是百里!那在她身边给她撑伞的男子是……飒飒的风雪吹进了她的眼睛里,廉夜安只能眯起眼睛仔细研究,靠!那不是徐修远吗?!
这是什么组合?百里不是说这几天她要在江城里海吃海喝,把在村中瘦的那几近肉和缺失的元气的给补回来吗?怎么会和徐修远在一起?廉夜安还没惊讶完呢,就被一股狠劲给拽回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