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等人所在的村子本离江城不远,只须一两天便可到,可廉夜安与百里二人硬是走了整整三天,在第三天的晚上才到江城城外的断愁崖下,过了这个山口她们才能到达江城。
“都怪师父,要不是你一直半路上拖拖拉拉的,我们能走这么久吗!都怎么晚了,又在荒山野岭的,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落角的地方,馒头又吃完了,又这么冷,我看我还没有找到那啥子徐老板,就先饿死在半道上了!”廉夜安算了算这么短的路程她们竟然走了三天还没到!想她们还跟慕容玲珑保证一定早去早回,照这种速度,她们什么时候找到那个徐老板啊!想想已经见底的馒头,在这寒夜里廉夜安觉得自己更冷了。
反观百里状态就很是悠闲,完全没有误了大事的愧疚,在听到廉夜安抱怨的言语后突然一把捂住了廉夜安的嘴,降低音量小声地说:“这么大声瞎嚷嚷什么啊,我告诉你,这里可就是断愁崖那姓莫的土匪的地界,你这么大声是要把人引来吗?”
廉夜安一听百里这么说马上就连连点点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在百里放开自己之后就警惕望着四周,看着那些乌漆抹黑的草丛就怕她们走着走着就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拿着大刀冲她们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过此山去,留下买路财。”
环顾着四周,廉夜安越发觉得周围幽暗阴森的环景和电视中拦路打劫的场景简直是一毛一样啊,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廉夜安马上紧紧地挽住了百里的手臂,给自己找安全感。
百里本来就是在唬廉夜安的,她们两个一看就是两袖清风的落难人,哪个眼瘸的土匪会打劫这样的人,嫌自己干粮多要多找两个人去分吗?
结果看到廉夜安这么有趣是反应百里决定不说出自己的想法的,反而坏心眼地继续吓廉夜安道:“你看看我们,身无长物,要财没财,你想想啊,如果我们被逮到了,他们劫不到财,只能劫什么呢?”
“劫劫劫什么啊?”不会是要命吧!廉夜安被自己惊悚的想法吓到将百里的手臂抱得更紧,半个人都贴到了百里的身上去了。
“劫色啊!”百里故意凑到廉夜安的耳边用一种阴森森语气说,见到廉夜安被吓了一跳,偏过脸惊恐地看着她,百里心里暗笑,继续用阴森的语气对廉夜安说:“你看你,十五六岁的黄花大闺女,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大美人,但也算是小家碧玉的俏人儿,做那些小土匪的相好绰绰有余,到时候,你就会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受尽折磨,最后不堪受辱跳崖自杀!”百里说得声色俱有还配着各种搔扰人动作。
廉夜安被吓得脸都刷白了,手上的力道更大,仿佛要将百里的手臂生生挤断一般,百里偷偷咬着后槽牙硬忍着不表现出任何痛相和不耐,她告诉自己,现在发脾气可就不好玩了。
“可可是,可是,”廉夜安干咽了几口,身旁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可以让她一惊一跳的,她看着黑漆漆的树丛心里更悚了,嗑嗑巴巴地说:“可是师父,你长得比我好看,那些土匪要找相好也是找你啊,找我干嘛呀!”
“……”百里原本准备一大肚子吓人的话,酝酿好的情绪因为廉夜安说的话后全部化成了涌上胸腔的怒气,她停下脚步,偏过头对廉夜安说:“哈?!!”
“怎怎么了吗?干嘛停下来呀?”廉夜安深陷害怕之中没察觉到百里正噌噌往头上冒的火。
“廉夜安!”百里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对廉夜安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你这个不肖徒,你竟然还想着让你师父我去当土匪的相好!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挺身而出保护师父的吗,没想到你还存着这么这样的想法,你的良心呢!良心呢?”百里每说一句就戳一下廉夜安的心口。
百里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带掩饰,廉夜安连忙捂住了她的嘴,紧张兮兮地随处望了望,然后竖起食指比在嘴前,对百里小声地嘘了一声,然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师父小心被人听到。”之后又虚虚地抚了抚百里的心口,安抚她说:“师父,您不用担心啊,您武功那么高强,还会甩针,那土匪定不能拿你怎么样啊,可徒儿不一样,您看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又没半点武功底子,就是弱鸡一只,这要是真遇上了,徒儿还得靠您保护呢。”廉夜安弱弱地说完后,默默地握住百里戳自己心口的手绕过自己的胳膊,再次紧紧地抱住了百里的手。
“……”百里突然感觉自己一腔的火完全找不到地方发,因为她这个小徒弟在意的点永远和她不在同一水平上。
“你!”百里想举手,只是廉夜安这次抱得更紧了,她抽不出来,只能举起另一只手指着廉夜安,只想破口大骂,但廉夜安过分无辜的眼神让她一股火就这些滋溜滋溜地被放没了。
百里已经不是第一次想了,廉夜安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她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她为什么一冲动就收了个这次没脑子的徒弟啊!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师父,我们快走吧,应该快到江城了,我们还能找个客栈落脚。”廉夜安越走越觉得四周特别地不安全,拉着百里就小碎步跑了起来。
百里已经没有心情找话调侃玩笑廉夜安了,任由廉夜安拉着自己跑。
而就在廉夜安和百里跑出一段之后,在蜿蜒的山路上有一匹快马奔跑着,马上的人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裙,在黑夜中也格外的显眼。
在山间的燎望台上,驻首的男子见到夜间的红衣立刻爬下了燎望台冲向了山寨中,向高位上的男子禀告:“大当家的,有一名穿着红衣的人策马向我们营寨而来。”
原地侧躺在虎皮毯子上喝着酒的男子立马仰身而起问:“是男是女?”
“这夜已深,小的看不清是男是女。”高位下的男子摇头。
“走!随我去寨口看看。”被唤作大当家的男子将手中的酒杯随手一砸,抓起一旁的皮裘披到身上,大步走下台阶。
寒风造作的山顶,夏琉璃牵着马安静地等着,此时的她已经恢复了女装,倾城绝色,稍作粉黛,一袭耀眼的红装将她衬得更加的艳丽,更是令人挪不开眼,不远处拿着兵器守着寨门的几个小土匪便时不时地朝这边偷看。
夏琉璃站到一块岩石之上,抬头看了看只有零零几点星的天空,只是她现在并无任何心思欣赏疏星孤月的夜景,她之所以看向天空是因为南宫曜在来到江城的这几日,每夜都会独自到屋顶上饮酒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算这天上无月亦无星,南宫曜也可以一人对着那阴沉的天空喝酒喝到天亮。每每夏琉璃想过去靠近他,南宫曜便直接无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琉璃难得才给自己创造了与南宫曜独处的机会,可是除了军事正事,南宫曜就不再与她多说一句话了。自从他们在榕山上下来之后,南宫曜变了,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除了军务上的事情什么话都不多说。轩辕凌霄在那之后向南宫曜解释过他们所做的一切,他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提夏琉璃半句,对此夏琉璃是感激他的,夏琉璃是真的没想到南宫曜真的会因为一只畜牲对他们动真格,因为这件事,南宫曜与轩辕凌霄之间的关系跌入了零点,而他们三个的关系也因此产生了裂变。
夏琉璃至今仍然想不明白,现在的局面不是她想看到的,这期间她尝试着去调和,但南宫曜完全不接招。这次江城之行也是,轩辕凌霄大概是不想让他和南宫曜的关系再这么冷却下去,才决定只让她和南宫曜二人来,让他们两人暂时分开,各自冷静几天。
离开军营的,夏琉璃听到了轩辕凌霄与南宫曜的临行前的对话,轩辕凌霄的低声再道歉,然而南宫曜只对他说了这么一段话:“王爷,您可知人的一生想要拥有一心尖人有多难,王爷,您出身皇家,想要的一切都唾手可得,可能并不能理解臣的失得之苦,臣曾以为能有这一人已是一生唯一的幸事,可得而失之,失而复得,得而再失,想来这一幸事只是臣的妄想,最终臣还是跌回那最深的谷底,与恶鬼残魔为伴。
不知听臣这一言,王爷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王爷可放心,目前最重要的是战事,臣会将心中所有压至心底,不会碍到任何事的。”
回答南宫曜这一番话的是轩辕凌霄的无尽沉默,南宫曜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夏琉璃,不等夏琉璃出口解释,南宫曜若无其事般地与她擦肩而过,一句话也没说。
但夏琉璃知道,南宫曜的这翻话也是说给她听,这才更让她忧虑,明明轩辕凌霄已经都所有事揽到自己的身上,而她只是听轩辕凌霄的命令办法,为什么南宫曜还要牵怒于自己?这个疑惑一定缠绕在夏琉璃的脑中,不得解。
“琉璃!”
一声欢喜的呼唤打断了夏琉璃的思绪,夏琉璃转过身的时候已是满脸的欣喜,唤来人为:“莫大哥。”
廉夜安带着百里一路狂跑终于见到高挂江城二字牌匾的城门,只是城门紧闭着,她们俩一往前去,就有兵大哥上来拦着。
“你们是何人?干什么的?这大晚上进城做什么?”兵大哥气势汹汹的把廉夜安唬得一愣一愣,直往百里身后躲,并小小力地把她往前推,示意她快上!
百里白了一眼廉夜安,回头对两个兵大哥说:“我们是谁关你们什么事!我跟你说,本姑娘现在心情很不好,赶紧给我把门开了,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妈呀!廉夜安不可思议地看着百里,心想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现在在人家城门前,说话这么横真的合适吗?!
“狂徒,你这是什么口气?我看你们是有所企图,快走快走,这城是不会让你们进的!”兵大哥开始赶人。
百里动都不动,直接把凑上前的兵大哥推远,指着他骂:“你眼瞎啊!我们两个弱女子,你从哪看出来我们有所企图!还狂徒呢,你见过有我们这般娇弱的狂徒吗?!我看你不仅眼睛瞎,说话还不过脑子,怕是病得不轻啊,快去看病吧,还在这守什么城门啊!”
廉夜安瞪大了眼睛看百里理直气壮的把人骂了一通,看到隐隐要暴怒的两兵大哥,立刻绕到百里的身前出声:“兵大哥,兵大哥,误会啊,我师父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要么出示通行玉牌,要么赶紧滚!”兵大哥作势要拔刀赶人,廉夜安立马拉着百里要走人,只是百里就是站定不动,还把廉夜安给扯了回来。
“不就最通行玉牌吗,又不是没有。”百里已经不耐烦到极点,怎么到哪这些人就喜欢磨磨唧唧的。
廉夜安还在想她们哪来的通行玉牌的时候,百里转过身朝她伸出了手,道:“拿来。”
廉夜安指着自己,小小的脑袋充满着大大的疑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