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地看,只是看到和之间做梦时一样,目光所及之物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唉……”干瘪的嘴唇发出一声叹息,干涸刺痛的的嗓子发出沙哑虚弱的声音:“又是做梦啊……”
不过这梦比之前好了一丢,之前她是完全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也完全动弹不得,就像一个瘫痪的病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再后来就能看到一点点虚成雪花的影子,现在已经能看清影子的轮廓,能听到一点点的声响,身子也可以动了,看样子会是好梦。
廉夜安扶着自己昏昏沉沉头有点艰难地爬起来她感觉自己身上想是绑了千斤重的巨石,每动一下都十分的辛苦,不舒服地拍拍自己的耳朵,耳朵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不能听清楚四周的声音,廉夜安“啊啊啊”了几声后沉重地再叹了一声,又宽慰自己,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是好的,虽然小到几乎听不到。
廉夜安扭着酸麻的身子,忍不住发出第三声叹息,又想了想这几日的梦,终于得出一直困扰她的问题:难道她这就是民间传说中鬼压床?听说鬼压床之后会长个!
廉夜安小心地动着身子有点小欣喜的同时小声地嘀咕道:“松鼠原来也会鬼压床的呀……”
廉夜安慢慢吞吞地下床,脚趾刚踩地,就有一阵刺骨的寒意由脚心传达至全身,廉夜安条件反射般地立刻缩回脚,把脚重新塞回了被窝里。
廉夜安行动慢迟缓地在床上摸索着,将自己裹回厚厚的被褥之中,不知怎的,床上似乎放着好几床被子,廉夜安一边把被子披在自己身上一边感慨虽然不是什么她期待的金子梦,但这做梦还是有待遇的,想在军营的时候,都是盖薄薄的被单和南宫曜的皮裘披风,在梦里就有好几床厚厚的棉花被褥可以盖,果然梦还是可以期待的。
不过很快,廉夜安又抱怨起她做的这个“梦”,不满地小声叨叨:“之前虽然动都动不了,但做得至少还是暖哄哄的梦,怎么今天就冷得这般要人命啊……难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廉夜安边自言自语地叨叨着,边扭着身子把被子裹得更紧,这时她似想到了什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被子,静默了一阵,脱口就道:“哎呦我去!就因为我睡觉的时候心里小小地抱怨了一句为什么没有暖乎乎的被子,然后就梦到了被子??”廉夜安想明白了为什么一床的被子后有点淡淡的小忧伤,为什么?为什么?她连做个梦都这么寒酸!
廉夜安蹭着被窝里逐渐散发的热气,又愤愤地低骂着老天不公平,至少给她有暖炉的梦啊……
房外,楼小小和时七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吃着馒头,听到了屋内的细微响动,同时看向了那扇紧闭着的门。
时七马上放下了手中的馒头起身推门走进屋内,楼小小紧随其后。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了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的廉夜安,顿时都一阵的无语。
“师妹,你可醒了。”楼小小把门关上,将寒风关在了门外,转身走向床边,而廉夜安虽然眼中有了光亮,但仍目光呆愣地直勾勾盯着她看。
楼小小伸手去抓廉夜安的被子,廉夜安身体才刚大愈,楼小小怕她这么捂着,捂出太多汗,不利于休养。
“你干嘛!莫抢我被子!”廉夜安呆愣的神色突然生动了起来,裹着被子连连往后退,她既听不见来人在说什么,又看到来的人长什么样,只能裹紧自己的被子警惕地往后退,眯着眼睛自以为凶狠地瞪着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的两道模糊的影子,谁也别想抢她的被子!这是她的!
时七见廉夜安这样的状态,原本放松开的眉头再次皱起,道:“又是这个样子。”
“我看看。”楼小小看了一眼时七便回过头,边伸手去扯廉夜安的被子,一边温声道:“师妹,我是师姐,师姐给你把个脉好不好?”
“谁?你莫挨我!”廉夜安身子沉重,不能灵活地躲避地伸来的那只手,只能把整个身子把埋进了被子里,在床上笨拙地滚了一圈,最后手脚一缩,成功把自己伪装成一颗球。
“……嗯……”楼小小看着床上那颗“球”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果然是个傻子。”时七手遮在眼睛上,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不醒的时候呆得像木头,清醒的时候就傻得像个狗头。
“呵……呵……”楼小小无奈干笑两声,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对时七道:“精神头这么好,我观她脸色,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次应该可以醒得久一些,如若你还是不不放心,我去请师父和师叔来看看。”
“有劳。”时七朝楼小小一抱拳一拱手。
楼小小点了点头,门一开一关后,楼小小便离开了房间。
时七站在床边,目光紧紧地盯着床上的“球”,原本安安静静的“球”终于在时七不曾移过的目光下偷偷摸摸地,很轻微地动了一下,他知道,廉夜安会现受不了的。
似乎因为裹的被子太多,不到一会儿就颗“球”就开始一耸一耸地晃动,那些被子是因为廉夜安半夜睡觉时总是冒冷汗,时七去李宅的库房中找到然后抱过来的。
果然不出时七所料,那颗“球”晃动了一会儿了,突然像散开的水珠向四周摊开,廉夜安挪挪挪地把头伸出了被子外,小嘴一张一合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因为闷得有点久,她的两颊红仆仆的,倒有一副娇憨感。
只是这在时七的眼里这样的廉夜安依旧是一副讨人嫌的模样,见被子已经松散,一把就掀开上面的几层被子。
廉夜安是感觉四周没有声响,以为那要抢她被子的人已经走了,谁知道她刚呼吸两口,就见到身上的被子一件一件地往外飞,廉夜安根本看不见时七那快到只有虚影的手,只能看到自己的被子是被一股哪来的力量给掀飞了,这无异于是到嘴的鸭子莫名就飞了!廉夜安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是她的梦,怎么能说飞就飞呢!
“我的!我的!不许飞!不许飞!我的!”廉夜安叫嚷着一个反扑就抱住了那些飞走的被子,扑还不够,连手带脚地把被子都夹住了。
“……”时七只觉得头痛,身子虚弱还能这么闹,真不知道该说廉夜安是活泼呢还是天生多动呢。
“廉夜安?”时七看着那执着于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紧闭着眼睛,嘴里又不知道在逼逼叨叨地碎念着什么,像念经一样,时七终于忍不住低把轻呵了一声。
只是廉夜安现在根本听不到时七所说,卷着被子一直念:“我的!我的!不许抢,不许抢,再抢让我二哥砍了你,砍了你……”
时七离廉夜安近了一些总算听清了廉夜安在说什么,这下他提高了音量冲着廉夜安的耳朵吼:“廉夜安!”
“到!”廉夜安这次听到了有人再唤她的名字,突然睁开眼睛,噌了一下就坐起了声,由于她的动作太过突然而且迅速,时七一个没防备,下巴就被廉夜安的头快准狠地撞了一下。
“嘶——”时七摸着下巴面露痛色,连连退了两步。
“谁!谁!谁在叫我!”廉夜安四处张望,找着叫她名字的人,然而入目皆是一片虚影。
廉夜安伸出手摸了摸头,刚刚她似乎有撞到什么东西,只是不痛,廉夜安便没有放在心上。
“哈啰?哈啰?小兄弟?”廉夜安微微探着身子左看看叫了一声:“小兄弟?”没听见回应,便右看看,叫了一声:“小姐姐?”依旧没听见回应,又冲着正前方叫:“大叔?大婶?大伯父?”还是没听见任何回应,廉夜安只当自己是听错了,没多在意,只当自己是听错了,想着这是她的梦,除了南宫曜也没人会叫她的名字,而刚刚的声音一听就不是南宫曜的。
不多纠结的廉夜安裹着被子继续感受温暖,却不知刚刚就站在她正对面的时七眼见着廉夜安就在离他一尺远冲他叫嚷着,那眼珠四处地滴溜着却始终不落到他的身上,跟完全看不到他一样。
时七脸色骤变,跨步上前,来到床边廉夜安的面前,只是廉夜安依旧察觉到他的存在,自顾自地重新往自己身上裹被子。
时七心中大震,迟疑伸出手在廉夜安的眼前晃了晃,在离廉夜安还有一寸远的时候她还没有反应,但离得近些了,廉夜安就有反应了,尖叫着神色害怕地直往床角说,并嚷着:“什么东西!不要过来!滚啊!”
廉夜安只看到一团黑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还以为梦到了什么难缠的鬼东西,害怕得直缩脖子,冲着那团黑影道:“我我我安安分分的,就偷吃过两回肉,啃过地里几棵大白菜,偷了厨房几颗莲子,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阿弥陀佛,阿门,耶稣,哈里路呀,求求你走吧,这是我的梦,我让你走你怎么还不走啊……”
“廉夜安!廉夜安!”时七脸上多了几分慌乱,接连叫了好几声廉夜安的名字,然而廉夜安并不能听到,只有他大声叫喊的时候廉夜安才会有反应,而且是十分惊惶的反应。
在廉夜安看来,眼前黑影突然站定了,还一遍遍用嘶吼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这对廉夜安来说,无疑是惊悚的!妈呀!怎么突然就成噩梦了?顾不上身上千斤般的沉重扯着一条被子就砸到黑影的身上,然后摸索着下床,披着一件被子赤着脚地往前跑,因为辩不清方向,廉夜安逃不到几步就撞到了桌桌椅椅上,脚下还被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廉夜安完全感觉不到疼,这让她确认自己就是在梦里!
眯着眼睛看到身后那黑影不依不挠地跟了上来,廉夜安揪紧身上的被子,想哭哭不出来,这都是什么梦嘛……她就不该对老天爷抱有任何希望的……快让她醒吧!
在廉夜安想着办法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快点睡醒的时候,身后的黑影并没有冲她来,而是冲向了另一个方向,廉夜安只听到砰的一声,黑影就消失在她眼前了。
“……这就走了?”廉夜安爬起身,一脸懵逼地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这这,鬼也太好……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