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在屋内四处摸索着,只是一间再简单不过的房间,凭着模糊的视野摸回了床上,盘着腿坐在床中央,房间内比刚刚要冷得许多,还有寒风吹进来,廉夜安披着被子也冷,嘴巴呵出冷气,廉夜安安只能使劲搓着手和手臂给自己制造着温度。
“怎么突然这么冷呢……”寒风不断地吹着,无论廉夜安裏再多的被子,身子还是冷得直发抖。
廉夜安整个身子倒在床上,紧闭着眼睛,期盼着自己能赶快醒来,平常明明醒得挺快的啊,怎么噩梦反而这么磨人。
正廉夜安在不断催眠自己快点醒,快点醒的时候,房间门又是砰的一声,但在廉夜安听来只是微弱的一声响。
廉夜安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她的魂都吓掉了。
“额滴妈呀!!”廉夜安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几团飘动的虚影吓得直叫,连被子都忘记抱就直往后窜,窜到已经背贴在墙上,无路可退了,还伸着腿把使劲把身子往后挪。
有白有黑的虚影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扬来扬去的,恐怖电影和恐怖小说看多了廉夜安放声干嚎:“黑白无常啊!!!救命啊——”
“这孩子有病吧。”慕容玲珑被廉夜安这中气十足地一吼,嫌弃地抹了一把脸,退远了两步。
“干吼什么呢?给我闭嘴!”百里离得最近,廉夜安那一声声地干嚎,喷了她一脸的口水,嫌弃得直接捂住了廉夜安的嘴,谁知道廉夜安张嘴一口就把她的手给死死地咬住不松开。
百里本顾忌廉夜安是个病人不敢用力,可廉夜安却是用足了狠劲,眼见着就要被咬出血了,百里顾不得那么多,用力一甩把人甩到了床尾,头不小心撞到了床尾的木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百里没想到会这样,俯着身要去扶人,谁知廉夜安却跟没事人一样直接就窜了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又开始左躲右钻,还很精神去嚷着:“黑大哥白大哥,小女子现在还不想死啊,你们阎王爷都不肯收的人,你们收回去干嘛呀!行行好,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这是怎么……了?”楼小小看着胡言乱语中的廉夜安,一时谔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你们不要靠近床边。”时七怕廉夜安再这么嚎下去,嗓子都快嚎伤了,而且廉夜安明显就是吓惨,再这么下去,不疯才怪!
时七拽着百里的手把她带离床边。
“她现在看不到,听不到,还感觉不到四周的事物,还胡言胡语,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在好转!?”时七压着声音指着床上的廉夜安怒声责问在场三个都判定廉夜安已经无碍的医者。
“你吼什么吼,你看看她,看看她,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有事的!”百里举着自己的手上的伤给时七看,黑沉着脸道:“看清楚了,有事的到底是谁!吼吼吼,就知道吼!也不做点实际的!快闭嘴吧!”心情本就不爽,时七冲她的吼,她自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时七怒眼瞪得老圆,却对百里的话说不出半句的反驳,百里说得对,他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师父,少说两句。”楼小小拉住百里的手,不让她再说什么哪听的话,同时楼小小也担心地看向床上,廉夜安这到底是这么回事,这种情况她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时七说廉夜安看不见,听不见,可她明明为廉夜安做几次全身检查,无论是眼睛还是耳朵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楼小小见廉夜安在床上模模索索的样子,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靠!本神医的一世英名就要一次一次地被毁吗?我不信!”百里想自己从来未失过手的医术,就这么折在了一个小丫头手上,上次千鸠毒就已经折了一次,这次怎么可能在同个人身上再折一次。
这么不甘又憋屈想着,百里就淡定不了,撸着袖子就打算直接上前去先一掌劈晕,再慢慢研究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
“等一下。”慕容玲珑伸手拦住了百里,她一直观察着廉夜安,廉夜安现在已经不吼不叫了,而是静静地缩在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朝外摸来摸出,试探身旁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
“师叔,您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楼小小看慕容玲珑已有几分明了的神情,就明白她心里已经有几分底了。
“……我也没什么把握。”慕容玲珑收回了视线,看向身旁其他人道:“我曾读过一本古书,上面描述的是离魂之人的症状。”
“离魂之人?”三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
“师姐!你!”百里面色沉重地道:“你话本看多了吧!”
“……”慕容玲珑忍了忍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朝百里翻了个白眼,道:“你闭嘴,听我说完。”
百里昨日才挨过打的身子在慕容玲珑警告的眼神下抖了两抖,实相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离魂之事,是十分荒唐,但这世上有多少的病症用医术无法说明,却都可与离魂二字沾上一二。那古书中描述过,人在遭受了什么剧烈的碰击,撞击,或者重病,重伤后身子太过虚弱无法承受体内魂魄,魂魄会暂时离体,而身体就会变得木头一样呆讷木楞,就如没有魂魄之般,如没有专门的方法召唤,魂魄很难再归体,而魂魄在归体之后,一时无法完全与身体洽合,所以一段时间内都会五感全失,要待慢慢恢复才会如常。”
“那,那师妹的现在这样是……”楼小小不敢相信慕容玲珑所说之事,但若是不信,可廉夜安这几日的种种现象,让她不得不相信此等荒唐之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便是魂魄归体的最初几日。”慕容玲珑也不敢确信自己所说是否正确,但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解释。
时七看着她们一言一语的说着,越听越觉得荒唐,在他看来这只是慕容玲珑她们无计可施下的搪塞,是不想医治廉夜安的借口,时七打断了慕容玲珑三人的谈话,利声道:“这么荒唐的事你们也说得出口,你们救不了人,就把事情扯到鬼神之说上,有你们这样做大夫的吗!”
“靠!你这说的是什么混帐话!”百里一掌就呼到时七的头上,指着床上的廉夜安怒道:“这一个多月来,为了就这么个东西,我们废尽了多少心血,压箱底的珍贵药材就用了,还莫名其妙地被人追杀了一路,却换来你平白无故地责问,你有什么资格,我告诉你,”百里指着时七的鼻子,道:“在这里面最没用的就是你!你除了在这里吼,还会干什么!南宫曜当初为什么派你来,是保护他的未婚妻子,你自己看看床上的人,你把人保护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有脸在这里吼我们!”
“百里!你!”百里的每句话都直戳时七的痛处令他顿时怒不可遏,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恨不得将百里给活剥了。
百里跟人骂架就没有输过,撸着袖子,分分钟可以再吵个三百回合。
“师父,你少说两句。”楼小小见势不妙,马上站到两人中间去隔开他们,把百里推到了慕容玲珑的旁边,果然,百里一触到慕容玲珑的眼睛就老实了,不再狠词厉色。
“时七,你不要把我师父的话放在心上,她向来快人快语,而且我们的确已经尽力,你也不要再说些恼师父的话。”楼小小劝慰着时七,其实时七刚刚说的话她心中也不免难受,只是她不比百里,没有包医百病的能力,相似的话已经听过许多,所以不会有百里那么大的反应。
时七哽着脚子把头偏向一边不愿去看楼小小。
楼小师只当时七是弟弟一般的小脾气,也没什么好恼的,看了眼床上又躺下去的廉夜安问慕容玲珑:“那现在该怎么办?”
“从这几日她的状态来看,应是魂魄最不稳定的时候,如今法就是稳定她的心神,首先就是不可让她想刚才那般大动心气。可具体……”慕容玲珑面有难色,她当初也未细读过那本古书,只能依照看过了几言片语得出一些结论,但具体的方法她就不得而知。
“稳定心神……”楼小小低声地咀嚼着这几句,随后想到了什么,喜道:“凝神香。如何?”
“凝神香,凝神聚气,确实可以一试。”慕容玲珑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驳道:“可眼下这般光景,上哪能找到凝神香?”
“我去!”时七这时突然道,回过头去楼小小说:“我去!我可以快马去别的城镇找!我会找回来的!”说完不等其人的反应就快步往门外走,只是刚走两步就被百里一推给推了回去,百里臭着一张脸道:“这附近都是被北戈侵占过的没落小村小镇,就算是青城,当初王爷被围困的时候,城中的物质就愈来愈少,有钱的富贾也是各种变卖家产逃到远离战争的城镇去,这种世道下,你要上哪找那昂贵的凝神香。就算你找得到,你这一来一回,要浪费多少的时日,等你回来廉夜安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还能怎么办!”时七的心在短短的时日倍受着煎熬,却又无能为力,这让他很是无力又无助。
“慌什么,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凝神香才会聚气凝神的功效。”百里嫌弃地白了一眼时七,转过又是一张面对慕容玲珑的老实脸,她道:“师姐,得借您珍贵的笛子一用。”
“等等,”楼小小看床上的廉夜安一动不动,就走过去,抬手轻轻摇了摇廉夜安的肩膀,廉夜安并无任何反应,楼小小稍稍用力将廉夜安的肩膀掰了过来,刚刚还中气十足,扯着喉咙就能吼的廉夜安闭着眼,呼吸平缓地睡着了,而她的脸上还带着因为刚刚那翻激动的反应而红通的晕色。
楼小小将廉夜安挪正让她躺好,在掖被子的时候手碰到这夜安的脖子,微烫的热意让她多留意了两分,伸手探了探廉夜安的额头,楼小小的脸上顿时严谨,手指搭在廉夜安的手腕上,松了一口气,说:“想是冷风入体,现在有些低烧,不过不严重。”
廉夜安是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摇醒的,在她再次睁开眼,一入目的就是万丈悬崖!只一眼就让廉夜安的脑袋直犯晕。
我去!我去!什么情况!廉夜安惊恐的小眼神地环顾四周。
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吹着她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身子,廉夜安想哭,但是酝酿的眼泪还没出眼眶就被冷风吹没了。
廉夜安想骂人,特别想骂这个抓着她,一脸阴狠地盯着自己看的女人。
榕山山顶,冷石寒树,沙石飞走,枯叶上天,夏琉璃一人站在悬崖边,她手里捏着的正是南宫曜护在心口处的小松鼠,手一伸便让它临空于万丈悬崖之上,只要她轻轻一放,这只惹她恶的畜牲就会永远地消失了,想到些,夏琉璃心情便愉悦了不少,朝廉夜安露出了一个可怕的笑容。
“!!!吱吱吱!吱——”救命!有坏人要谋杀珍贵小动物啊——廉夜夜拼命地挣扎大叫着,内心的泪已经流成了一条河,哀嚎:
二哥啊——再不来,你就要失去你贴心的小围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