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玲珑和时七匆匆地赶到廉夜安休息的房间中,一进门,就看到十分惊心的一幕,廉夜安半个身子倒在床边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呕黑血,一滩滩黑血如朵朵黑色的蔷薇在地上紧蔟地绽放着。
楼小小扶着廉夜安以免她整个人摔到床下,百里面色凝重地为廉夜安施着针。
“怎么回事!”慕容玲珑快步走过去,手指先搭在了廉夜安的脖间探她的脉搏再去把她手腕上的脉搏,此时廉夜安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了楼小小的怀里。
“师叔,这是怎么回事?”楼小小擦着廉夜安嘴角流下的血迹,急切地问。
仔细探了廉夜安的脉象后,慕容玲珑面上的神色缓了一缓,道:“不是什么大事,体内余毒太多,吐出来就行了。”慕容玲珑抬眼,目光在房中的三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停在了楼小小和百里身上,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医术都白学了?这种情况也值得你们这么慌慌张张的?真丢我们师门的脸。”
“哎哎哎,说清楚啊,”刚给廉夜安施完针的百里听到慕容玲珑说这话就不同意,竖着根手指朝慕容玲珑使劲地摇并出声反驳:“我没有慌哦,是这两个,”百里手指在楼小小和时七身上晃了一圈,继续说:“这两看,一大早把我吵醒,没等我说完话,那小兄弟就急忙忙地找你,我还窝火呢,我有这么不值得信任?”
慕容玲珑眼神瞟向楼小小,没等她开口,楼小小就开口道:“我错了,我错了,师叔您就当我关心则乱行不行。师妹状况有点多,还是保险一点好。”
“嘁!”慕容玲珑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被突然被人叫醒心里窝着一股气呢,见人没事甩袖大步朝门口走,路过时七的时候,说:“跟我走,我写张单,照单抓药,给她服下去。”
“哦哦!好……”时七一直在看着廉夜安,听到慕容玲珑在跟他说话,马上点着头,跟了上去。
“臭徒弟,亏我是你师父,你还不信我!白养你了!”百里把针包收拾好后就一针包打在了楼小小的头上,低声厉道。
“师父……没说不信你,只是多层保障,再说了师叔也不是我叫来的啊。”楼小小解释,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刚刚百里话还没说完,时七就冲出了房间。
“哼!”百里不满地哼气。
在两人没一句有句地瞎聊的时候,躺在楼小小怀中的廉夜安眼睛缓缓地睁开一条线,眼中流转着清澈的碎光在流转,只过眨眼间那瞬光便消失在黑沉的空洞中,廉夜安的眼睫颤了颤,眼睛缓缓地合上,似合从未醒来过。
廉夜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她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上,廊道看不至尽头,而她只知道走下去,四周的景象晃若幻影一个接一个地闪过,这时廉夜安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一个转身便有刺眼光照在她的眼睛上。
廉夜安醒来时,南宫曜地站在她的面前柔声地唤着她,廉夜安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朝南宫曜张开了双手。
“要抱?”南宫曜勾唇一笑,伸出手,廉夜安在被子上滚了一圈跳到南宫曜的手心,廉夜安抱着南宫曜的手指蹭脸。
南宫曜刚把廉夜安捧到了面前,廉夜安就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脸去蹭南宫曜的脸。
“怎么今日这么黏人?”南宫曜没有拒绝,反而微微侧了侧脸,薄唇落在了廉夜安的头上,伸着手去揉按她的脖间,廉夜安身上的毛差不多都长好了,一把摸下去都是软呼呼的你绒毛,很是舒服。
廉夜安被南宫曜撸得很舒服,眯着眼睛享受着,听到南宫曜的问话,也是声音极轻地叫了一声当作回应。
“最近怎么睡得越发的多?”南宫曜见廉夜安刚醒来就又缩在他的手心困意浓郁的样子,心中疑惑,这几日廉夜安越来越贪睡,有时刚醒没有久就缩在他的脖子窝那儿呼呼大睡。
廉夜安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看向南宫曜,有点反应迟顿地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从前天起吧,怎么睡也睡不过,还偶尔能见到奇怪的景象,一闪而过她根本记不住。
用自己勉强醒着的大脑思考了一下,廉夜安伸手指了指窗外,刚好有一阵风吹进帐内,廉夜安在南宫曜的手心上缩成更小的一团。
南宫曜了然,道:“难不成是冬眠。”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解释,廉夜安朝南宫曜点头的时候同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这下她的困意就更浓了。
南宫曜轻轻地把廉夜安放进衣领中,隔着衣料轻轻地拍了拍,道:“那你好好休息,记得起来吃饭就行。”
听到吃饭,廉夜安立马中气十足地朝南宫曜叫了一声,表示吃饭这种事情她当然不会忘的!
南宫曜浅笑,还知道吃饭,看来问题不是很大。
帐中一人一鼠不知道的是帐外有一人将他们的互动听得一清两楚。
夏琉璃悄然无声地站在帐外,她裹着一件厚厚的棉衣,棉衣的领子是一圈雪白的兔毛,她的半张脸都埋在了领子里,她听着帐内南宫曜那柔情似水的声音,越听她眼中的阴戾的利光就越掩不住。
突然有脚步声朝她走来,夏琉璃连忙敛了身上的戾气,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撑起一如既往轻松笑容转过身对来人道:“王爷,您又来迟了。”
“抱歉抱歉。”轩辕凌霄带着笑意连连轻声道歉走近,看到了夏琉璃在帐外冻得微红的小脸,不忍地道:“怎么不进去?万一在冻坏了怎么办?”
“吹着风精神点。”夏琉璃双手交叉插在衣袖子,又说:“我也才站了一会儿。”
“进去吧。”轩辕凌霄撩起帐帘让夏琉璃先走了去,随后自己再跟上。
“来了。”南宫曜见到两人便道,走到了一张盖着大黑布的桌上前,说:“那就继续我们昨晚谈的。”
今日是东煌大军抵达榕山的第三日,刚到的第一日,北戈就派兵镇压东煌军的前进,饶戍城中北戈军的数量远远比南宫曜他们所设想得要多得多,之前几战北戈都有所保留,南宫曜等人摸不清北戈的实力,只能先退守,想到策略后再进攻。
在扎营榕山的第一天晚,榕山便下起了细雪,正廉夜安兴致满满地等着第二日堆雪人的时候,谁知雪下到半夜就停了,等廉夜安高高兴兴地钻出帐外的时候,只见到地上稀稀疏疏的冰霜,满心失落的廉夜安耷拉着脑袋回到帐内爬进南宫曜的衣领内继续睡觉。
雪虽然没有下起来,但气温却低进了零点,山顶山下的河水都结了一层薄冰,军中的粮草也结了冰霜,一夜过后,冰霄在阳光下融入了五谷之中,导致了五谷发霉,军中粮草紧缩,再不想到法子,等不到朝庭的援粮,这几千万的士兵就要空着腹在寒冬中度日。
“如今首要解决粮草的问题。”南宫曜一把掀开那块黑布,黑布下是清晰的路线沙图,是几座离南宫曜军营所在地比较近的城镇,以及帝都城的所在。
“现在等帝都城的粮草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就算来了,路途遥远,又是寒冰天,难保粮草送到的时候已不会发霉。”轩辕凌霄看着图上离营地至少有要半月路程的帝都城,眼下这个情况肯定是不现实的。
夏琉璃拿起一个小红旗子插在一座名为沙和的城旁边,道:“看这情况,沙和是离我们最近的,向其征收粮草应该是最佳的选择。”
“沙和虽离得近,但这中间有河又山,粮食要运过来不易。”南宫曜的手指在图上从一座山划到一条河,摇头并不赞成夏琉璃的说法。
“连城自给都不足,不可能征收到粮草。”轩辕凌霄拿了个小黑旗子放在了连城地标的旁边,手指顺势滑到了江城地标上,摇着头道:“江城,土匪猖獗,江城的粮草要到这里必经土匪的老窝,到时候别说粮,人也有可能回不来,如今我们光是对付北戈已应接不睱,已经分不出精力去剿匪,所以这里也不行。”一只小黑旗子落在了江城地标旁。
“江城土匪?”夏琉璃咬着上唇思考,问了轩辕凌霄一句:“他们的大当家姓莫吗?”
“是,大土匪莫乾坤。”轩辕凌霄点头并道。
夏玲珑的眉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舒展开了,喜颜道:“王爷,将军,我们有粮草了。”夏琉璃拿着小红旗子踢开江城地标旁边的小黑旗子,放了上去。
“你同莫乾坤有交情?”南宫曜紧盯着江城旁的红旗子,眉间的忧愁仍不得解。
“嗯,是朋友,”夏琉璃点头,说道:“如果我出面,他一定同意放行我们的粮草军。”
“真的!”轩辕凌霄大喜,看向南宫曜道:“阿曜,真的太好了。”
“嗯……”南宫曜冷淡的眼神放到了夏琉璃的身上,什么样的人才会和工土匪有交情……
“阿曜,你这么看着阿离作甚?”轩辕凌霄见南宫曜见夏琉璃的眼神都是怀疑和警惕。
“将军,我……”夏琉璃知道南宫曜在怀疑什么,只是莫乾坤是还过她救过的一个人,对她许下一辈子都会追随她的人……夏琉璃觉得不用过多的解释,她的人际网没必要向其他人一五一十地解释,这是她的底牌,自然是关键时候才能亮出的。
“吱……”廉夜安饿醒了,一点一点地抓着南宫曜的衣服爬出了领口,探出了头,将醒未醒的迷茫小眼神在房间里溜了一圈然后抬起头看南宫曜。
南宫曜冷漠的棱角瞬间就柔下,伸手轻扯廉夜安耳朵,道:“饿了?”
廉夜安耳朵被扯得痒痒的,不停用手地去挠,边点头肯定南宫曜的说法。
“休息一会,饭后再谈。”南宫曜按了按廉夜安的头顶把她按了领子里,抬头,语气淡漠地道。
“好。”轩辕凌霄手指玩着桌上的旗子应好,现已经有初步结果,休息一下也无妨。
南宫曜走出帐外,迎面就冷得刺骨的寒风,廉夜安再把头探出衣领,这风吹得她精神了不少,动作慢吞地想要爬出衣领,南宫曜低头揉着她的头把她按了回去:“乖乖待好。”
帐内,夏琉璃看着那已经落下的帐帘,神情凝重,回头问轩辕凌霄:“王爷不觉得将军对他的小宠物有点太好了吗?”
“是吗,还好吧。”轩辕凌霄并不觉得,不过他看南宫曜和他小松鼠相处的模式有点眼熟。
夏琉璃定定地看了会轩辕凌霄,一副纠结为难的样子,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开口道:“王爷,你愿意帮我吗?帮将军彻底完全地恢复过来。”
“你这话……何意?”轩辕凌霄手中的旗中掉落在地图上,不明白为什么夏琉璃为何突然这般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