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曜回到自己帐中的时候已是深夜,心有所感的,南宫曜一回来就绕过屏风看到那几颗板粟已经只剩壳了,他的衣服散着栗子肉的渣渣,而那小松鼠明显吃饱喝足又抱着他的衣服一脸满足地睡着。
南宫曜已经愈发看不懂自己的行为,留下这小东西也就算了,但还专门去军营后面的树林去找栗子,榛子之类的果物。
南宫曜半躺到床上,从怀中拿出廉夜安送自己的红线铜板,喃喃:“你可还好……安儿。”
将铜板放在拇指上轻轻一弹,铜板弹出在半空旋转,南宫曜接住铜板,握在手心里,眼底流动的是思念的狂潮:他真的很想再见廉夜安一面。
无论是决策还是打仗的时候南宫曜都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可在这样沉寂的夜中,他对廉夜安的思念根本无处可藏,又无处可依,他从不知道,与廉夜安分开之后,他会这么的想念一个人。
簌簌——籁籁——耳边传来细微的响动,南宫曜看过去,是小松鼠抱着衣服又将自己卷成了一团,一只腿露在了外面,不过似乎不太舒服,鼻子连连拱动了几下,腿也跟着抽搐了几下,最后才恢复安稳。
南宫曜收回视线,将铜板重新收回怀中,取下面具,侧着身子躺下,闭目,盼今晚的自己可以浅睡一觉。
南宫曜今夜的睡意来得很快,就在他许下期盼的下一瞬,便安稳地睡着了。
再睁眼,窗外已是白日通明的亮光,南宫曜快速翻身下床,有点意外地看着窗外,帐外已经有士兵练操的声响传入。
“将军,您可醒了,慕华军医来了。”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南宫曜带上面具上才沉声应:“进来。”
慕华掀帘进到帐中身后跟着的士兵端着冷水和干帕巾。
“哦豁!今日脸色还不错。”慕华原本黑臭的脸在看到南宫曜的脸色时稍稍好了一分。
南宫曜没有说话,挥退了士兵,冷水扑到自己的脸上,在彻底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之后,边用帕巾擦干边看向慕华问:“你来作甚?”
“作甚?!你居然问我来作甚,不是你大晚上来我营帐,让我一大早来你营帐的吗?!”慕华本可以睡久一点,因为南宫曜的话,早早听到士兵开始作早操的声音就起床了,没想到南宫曜先忘了,慕华很想走人,真的特别想直接走人。
南宫曜经这边一提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放下帕巾,转身重新走进屏风内,并说:“你跟我来。”
慕华满脸的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南宫曜站在窗口下,慕华也走了过去,问:“到底何事,又有哪里不舒服?”
“你看看它。”南宫曜低头,看的正是睡的正香的廉夜安,正确的是睡得正香的小松鼠。
“它?”慕华顺着南宫曜的视线看去,是只瘦得没几两肉的松鼠,慕华这就更不解了,问:“怎么了?想要红烧还是清蒸?那你应该真接找伙夫。”
“看它的腿。”南宫曜冷冷地撇了眼慕华,又道。
腿?慕华看去,结论就是:腿还有点肉。
看完的慕华继续问:“红烧还是清蒸?”
“治好它。”南宫曜懒得去理慕华了,直接说明要求。
哈?慕华怀疑自己听错了,压住欲爆动的脾气,不确定地问:“你再说一遍。”
南宫曜很好心地再说:“它的腿,伤了,治好它。”
慕华听完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直接怒得跳脚:“南宫曜!你够了哈!老子是毒医!毒医!愿意留下给你治病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现在还要我当兽医!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对人格的蔑视!我要走!再理你!我名字倒着写!”说完转身就走。
南宫曜一点也不急,只淡淡说了句:“安儿现在是楼小小的师妹。”
一句话,成功让慕华止住了脚步,肩膀用力地耸,动了几下,似乎在平息着自己的怒火,最后转身又走回了窗下。
“不用你名字倒着写,治好它就行。”南宫曜说。
慕华嘴角抽搐,极力地忍耐着,他已经连人都不想骂了,只想打人。
窗下,半裹着衣服的廉夜安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悠悠地睁开眼睛,就听到南宫曜在说:“今日我要离开一整日,它就交给你。”
“嗯!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慕华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假笑。
廉夜安感受到某道阴森森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廉夜安惊得背脊一凉,下一秒,她就被一只陌生的手掐住脖子抓了起来。
廉夜安吓得直叫,一口就咬在了那只手上。
慕华看着手里吱吱乱叫还咬了自己一口的松鼠,真的有想要就这样掐死它的冲动。
南宫曜不冷不淡地看着慕华,慕华马上把抓在手里变成捧在手心里,笑着对南宫曜说:“你且安心地去吧,肯定治好你的小宠物。”说着低头看似友好,实则恶狠地瞪了手中的小东西一眼。
廉夜安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挥着爪子拼命向南宫曜示意:有坏人!她不想被带走!
南宫曜显然还没能心意相通到看到松鼠廉夜安的示意,嗯了一声就这样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廉夜安的交了出去。
廉夜安在声嘶力竭的呼救无果,被看着就很不怀好意的慕华带走了……廉夜安只能带着两行泪挥着小爪子跟南宫曜告别。
南宫曜看着小松鼠一副好似生离死别的样子,莫名觉得有趣。
在早上太阳最烈的时候,南宫曜,轩辕凌霄与阿离三人带着两个侦察兵乔装打扮离开了军营。
而松鼠安开始了她一天艰难的治腿之路。
她先是被慕华拎着在军营里晃了一圈,逢人就用很欠揍的语气介绍她:“这是你们南宫曜大将军的新宠,松鼠啊!品味独特得很!”
被迫地接受各种注视礼的廉夜安最后生死可恋地垂着四肢,麻木地看着每个好奇凑上来研究她的人。
在把军营每个角落都晃了个遍后,慕华确定了每个士兵都知道自己的将军其实有养松鼠的娘气的爱好后才心满意足地拎着松鼠回到自己的营帐。
一进营帐就直接把廉夜安随手扔到了桌子上。
廉夜安已经能熟悉了这副身体,在被扔的时候灵活地转了圈前爪着桌,避免了自己的后腿再遭罪。
砰!慕华很快就翻出一人药箱狠狠地摔在桌上,边翻找着药物边愤愤地:“治腿是吧?治腿!看小爷给你治!给你治!”慕华每翻出一个药瓶就拍在桌子上。
廉夜安被慕华恶狠的力道震得她的小身板在桌上一跳一跳的,她越看越觉得,慕华不像是要给她治腿的,像是要把她绑在小板凳上解剖的样子。
铛——的一声,慕华抽出一把匕首,亮出了锋利的刀锋,手里拿着刀,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脸色阴森地笑道:“呵呵呵呵,小东西,可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你那恶行满满的主人。”
噫!廉夜安拖着残腿往慕华相反的方向挪,哭嚎:“二哥!南宫曜!你老所托非人啊!这里有个怪蜀黍啊!”
“乖乖的,别乱叫,叫了也没人听懂。”慕华见那小松鼠拼命地挪着并不断地吱吱叫着,觉得有趣,他竟然从一只松鼠的身上看到害怕的情绪。
慕华一刀就插在了廉夜安背后的桌面上,背后突然传来的凉意让廉夜安全身毛都立了起来,四肢被吓得脱力,黑豆一般大小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魔手。
挠他!咬他!往破相里挠!往死里的咬!廉夜安暗暗磨牙,慕华这时说:“来来来,治腿咯。”手指刚碰到廉夜安的毛,廉夜安张口的先来一口,用尽全力的那种。
“啊——”慕华痛得直甩手,廉夜安看准了时机才松口,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落在了慕华的脸上,快速地亮出自已的两只爪子,刷刷刷地落在慕华的脸上,“啊——啊——小东西!给我下来!别挠!别挠脸啊!”慕华脸上是一阵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边伸手去抓,边叫喊着住手。
于是乎,在阳光明媚的,上午日光最好的时刻,全军营的人都听到了从慕华营帐中传出的伴随着骂声的凄厉叫喊声,而这声音断断续续的整整响了一个早上。
廉夜安和慕华斗智斗勇了一个早上最终还是难逃魔爪,四肢分别被慕华绑在了支架上,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廉夜安哭,她终于,终于还是成为了别人刀下魂。
廉夜安做着最后的挣扎,被抓了一脸的伤慕华脾气正是最不好的时候,直接吼:“别动!再动割了你脖子!”
廉夜安顿时就不敢动。
她只敢在内心提个小小的要求,能在解剖的时候给她来针麻药吗……
就在廉夜安闭上眼睛准备接受来自命运的审判时,受伤的腿传来了丝丝凉意,然后一阵过后,她的整条腿都没有了知觉。
麻药?还真有麻药!
廉夜安又等上了一阵,并没有任有的痛觉传来,廉夜安先睁开一只眼观察情况看到慕华正拿着刀动作艰难地切去她腿上已经黑掉的死肉,那应该是她穿越过来之前就有的伤。
这次,廉夜安两只眼都睁开了,清楚地看着慕华虽然臭着一张脸,但正细致地处理着她的伤口,一边处理还一边不满地叨叨:“老子又不是兽医!让我医!医个鬼啊!也不知道这人用的药,松鼠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