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北伐侵占东煌土地激起了不少热血青年的爱国心,特别是离帝都城较近的,消息灵通几个小镇陆续自发成立义军队伍。
队伍一经成立,报名的人络绎不绝,兴奋昂场地准备前往青城援助东煌军,因此大街小巷都被这些忙着展示自己身手的青年堵得水泄不通。
廉夜安几人的小驴车被迫走走停停,整整走了两天,四人才行至一个离帝都城有点距离的名为离溪的小镇,百里不客气地使唤时七去买几匹快马,按百里计划是在四天内赶到东煌与南疆交汇的洛水处。
可惜,百里的计划并无法顺利进行,只因出现一个变数。
“你不会骑马?!南宫曜没教过你吗?”百里不敢置信,再怎么说南宫是将门之家,怎么会寻一个不会点骑术的儿熄?
“教过……吧,哈哈哈……”廉夜安尴尬干笑,南宫曜还真教过廉夜安,刚到帝都城的时候,南宫曜见廉夜安实在无心学习女儿家的玩意,一度以为她会喜欢武刀弄枪之类,便在南宫家在城内的校场上教了她骑马,只是当廉夜安刚坐上那比她高出整整二十厘米的马时,就一阵头晕目眩,趴在马背上,死死抱着马的脖子嚷嚷:“我恐高啊!!太可怕了!放我下去,我要下去,快放我下去!!”
说实话,南宫曜并不相信廉夜安恐高的说辞,毕竟恐高的人怎么可能墙说爬就爬。
尽管面临着南宫曜的铁腕教导,廉夜安依旧死抱着马脖子不撒手,也不敢睁眼,最后连“晕马背”这借口都说出来了……最后南宫曜的骑术课堂刚开始半天就在廉夜安的各种哀嚎声中结束。
往事不堪回首,廉夜安给自己找台阶下,指着走进客桟的时七说:“没事,没事,时七可以带我,他带过我的,骑术杆杆的,完全不用担心。”
“师妹,此行要马不停蹄地连赶好几天的路才能赶上洛水畔七日一水前往南疆的船,时七带你的速度定然是比不上单骑的速度,怕是会耽误行程。”楼小小在一旁解释。
“啊……哦……为什么一定要赶那趟船呢,不能等下一趟吗?”廉夜安问,既然是七日一水,那为什么不能走慢点,赶下一趟船。
“上次南宫府的最后一次医治,师父让你蛊虫陷入沉睡,短时间内不会发作,只是这期限只有半月,所以必须在此之前找到解蛊的方法。”楼小小耐心解释。
可百里已经不耐烦了,扬扬手朝一家客桟走去。
廉夜安这下明白了为何她今天一整天都神清气爽的,完全没有之前身体沉甸甸的感觉,”那为何不能再它复发之前再压制它一次呢?”廉夜安问。
楼小小轻叹一声,道:“师父也没想到你体内的蛊虫这般难缠,下蛊的人必定是想让你置身于绝望中痛不欲生,师父想的这个方法十分冒险,虽说是压制住了,但待它再发作的时候就是直接致命的时候。”
楼小小说完后便去看廉夜安的脸色,师父没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擅自采用这么危险的方法,搁谁,谁心里都不好受的。
但廉夜安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廉夜安什么反应都没有,和刚刚同她聊天时的神情一摸一样,没有半点波澜,好似只是听到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消息。
其实事实并非楼小小所见,廉夜安在听完楼小小的话后,大脑哔——的一声,死机了,大脑没法运作,面部表情跟不上,卡在了临死机前的一秒。
“也就是说,就算我到了南疆,没有解蛊的办法,我照样必死无疑,而且没有半点可以挽救的余力?”廉夜安面不改色的问道。
楼小小隐隐觉出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说:“对。”
廉夜安偏过头,弹了弹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回过头对楼小小道:“师姐啊,你难道不知道有适当说点美丽的谎言有助于患者的心理健康,进而促进身体恢复的这一真理吗?在我们那旮沓,病人要染上重疾啊,不治之症之类什么的,做医生的都会先通知家属,商量一下在决定告不告诉病人的,有时候为了照顾病人的心里感受,也适当的瞒一下之类的。”
廉夜安语重心长的说得头头是道,见楼小小一脸不解样,好心地继续道:“就有这么一个病例哈,一个小老太本来得了个什么癌,医生和家属都帮忙瞒着,然后一段时间后,这小老太就恢复啦!你就说!神不神奇?厉不厉害?牛不牛?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
“说明那个大夫学艺不精,误人子弟。”百里突然插话进来,不知什么时候走出地客栈。
“屁!说明沉默是金,金子的金!”廉夜安不过脑地直接爆粗反驳。“呵!”百里冷笑一声,直接越过廉夜安,走向路边地面摊,不屑地说:“我只听说过,在沉默中灭亡。没事少琢磨些有的没的,给你一天时间学骑马,学不会,就自己找个旮旯,沉默着去死吧。”
短短半个时辰内,廉夜安接连两个打击,一会被说只有半个月地命,一会被叫直接去死,一时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默默走到被绑在客栈外地即将被卖的小毛驴身旁,搂着它地脖子对着一棵叶子都掉光地树默默感慨世事无常,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啥坏事要遭这些罪,难道就因为她偷吃了学校小道旁荔枝树上地荔枝吗?
“有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吗?”楼小小回头看到廉夜安一副要参破人生的无望的样子,感觉百里话说得有点重了。
百里不已为然,坐在面摊一个空座位上,招呼小二上了壶茶才说:“就这点承受力就想着要济世救人,未免太过天真了。”
楼小小在百里对面坐下,问:“那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真相?哪有什么真相。”百里喝着小二倒的茶,润了一下喉继续说:“我只不过是离开帝都城之前给南疆那个可怕的女子去了一封信,随便提了几句她几个私密而已。估计我们一到洛水,就会被人恭敬地请走吧。”
楼小小轻笑:“我就知道师父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的。”
“我只是不想吃亏而已,虽然看傻,但你也看出来了,这两日我们在路上零散教她的医术,她都一点就通,还懂举一返三,从这方面看,她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有点聒噪。”百里末尾嫌弃地揉了揉耳朵:“这一路,她的嘴就没停过,南宫曜就没嫌她烦吗?”
“你觉得自己说这话合适吗?”楼小小呵呵两声,明明有百里自己也是话多的那一个。
百里向端来面的小二道了句谢,回头不满地对楼小小说:“我怎么感觉你们都向着那个丫头。”
“诶?有吗?”楼小小并不觉得自己有向着廉夜安啊。
百里挥着筷子道:“要放着之前,对待那些患者你都是只管治病,话多说一句都嫌累,哪会像现在这样解释那么多废话。”
“她是我的师妹,还是师父你专门给我找的,我有点异心不也正常吗?”楼小小给出解释。
“哼!”百里对于这样的解释不屑地哼气,说了句:“就是不一样。”便埋头滋拉滋拉地吃面。
楼小小看了一眼还在树下抱着驴时不时叹气的廉夜安,想了一会儿,说:“师父不觉得和师妹相处的时候很容易让人静下心吗,有种……嗯……春风化雨的温和。”
“哈?”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突然说到“春风化雨”的百里只想继续吃面。
楼小小也没再多说什么,用手帕擦了擦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面,心里想的却是:总算有一点明白南宫曜为何会对廉夜安动心了。
马棚边,廉夜安正在糟践着驴耳朵。
时七刚出客桟就看到这副样子的廉夜安,奇怪地问:“你在干嘛?”
廉夜安生无可恋地撇了时七一眼,又回过继续看树,说:“在跟我家即将被卖给驴贩子的二毛谈谈人生。”说罢伸手撸了一把驴耳朵。
二毛?时七看向没有感情地不停嚼着粮草的驴,想都没想就来了句:“有病吧你。”
“是啊,还病的不轻啊。”廉夜就这么安顺口一接,但时七却以为她意指自己的蛊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七,连忙转了个话头,指着面摊上已经吃上的饭的百里二人道:“你不饿吗?吃饭去吧。”
如今只有食欲能够得到满足的廉夜安告别了毛驴,心情颓颓地跟着时七往面摊去。
“时七,你当初学骑马学了多久?”廉夜安突然发问。
“两个时辰。”时七语气平淡地说。
“这么短?”廉夜安震惊,难道骑马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嗯。”时七点头,微微思考了下,回想了下当初学骑马的情形,说:“教骑术的师傅是个干了几十年的老暗卫,他当初就把我们放在了马背上,然后用刀猛地刺了一下马的屁股,马儿发狂,不想死就只能驯服它,因为没人会来救。然后,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廉夜安头顶无形地飞过一群哇哇叫的乌鸦,皮笑肉不笑地拍了下时七的肩膀说:“你好,超人,超人,再见。”说完头也不回快步往面摊走,一坐下就朝小二喊:“老板,给我来一碗大碗阳春面,两屉肉包子,十碟牛肉!”
“你带银子了吗?”百里看好廉夜安的豪气,但不看好她的荷包。
廉夜安陷入一阵迷之沉默,随后就说:“不好意思,来碗素面就好。”她的身上只有不到十两银子,还是廉怀瑾给她的……她的钱都拿去做药了……
“不用,按她刚说的上。”时七走上前将一锭银放子在桌上,道。
“好嘞!”小二高兴地拿起银子。
“那就再来几坛好酒和花生米。”百里见有人付钱,当然就不客气了。
“啊——”百里话音刚落,临街就接连传来好几声尖叫。
“麻风!麻风病人跑出来了!快跑啊!”一句话便让整条街陷入了混乱。
廉夜安几人不约而同都被吸去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