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夜安随百里,楼小小二人坐着小破驴车踏踏踏地走了几里路,廉夜安从上车就一直盯着那驴长长的耳朵,一晃一晃的,让她很想哼唱起那首熟悉的童谣:我有一只小毛驴……
不过一会,有一道人影突然快速地超过驴车跑在前面,廉夜安以为自己看花眼,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定没看错,惊喜道:“时七!”
廉夜安见到时七虽有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并很友好地挪了个位置对其说:“跑路呀,一起啊。”
时七:“……”
于是乎,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小驴车上,时七强硬地将一块令牌塞到廉夜安的手里。
廉夜安不解地拿着令牌看,黑金色的,很精致,中间刻了个柒,尾端系着一个她见过这种令牌,似乎每个暗卫腰间都佩戴着这么一块令牌,廉夜安看向时七的腰间,果然佩戴着和她手里一样的令牌。
但仔细一看,又与她手上的有些许的不同,她手上多了一圈黑红的亮漆:“这是?”
时七看着廉夜安一脸的茫然,到嘴边的解释就是说不出口,神色别扭地转过头不去看廉夜安,说:“你,让你收着你便收着!”
第一次见送人东西还这么横的,廉夜安“哦”了一声,将令牌妥当地放进包袱里。
时七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回过头冲廉夜安嚷:“你千万不能把它拿去卖了!”
“你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廉夜安奋起反驳,她是那种看见点值钱的东西就要变卖的人吗?!!
时七满脸的不相信:“你偷偷摸摸卖了主子多少金银玉器,你当真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还有,我可是清楚地记着当初你想用主子送象征南宫家身份的象牙玉佩去换路边小吃,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而且廉夜安的爱财可是连主子都认可的。
所以时七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
其实当初并没有这么想用玉佩换小吃也没打算这么干的廉夜安把话的重点放在了时七前半句上,神情惊讶,不敢置信地反问:“你知道?!”卖金器这事她只做过了一次,就是生辰宴前几天南宫曜送了好些礼物给她,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廉夜安看着那些被小昭摆在架上的高档摆饰的时候,深深地觉得:暴殄天物啊!只能看又不能吃!还不如换成银子存进她的小金库里来得有意义得多。
所以她趁小昭不注意顺了几个看上去比较贵的,买通了给每天南宫府送菜的老大叔让她帮自己拿出去卖了。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她的小金库当天就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只是这银子她还没捂热乎呢,第二天就被南宫曜以还债为由给要走了……
时七睨了一眼廉夜安,用很是嫌弃的眼神告诉她:不然呢?
“等等等等等……”廉夜安抱着头开始认真地思考:“也就是说,二哥也知道?”
时七依旧只甩给她一个同样的眼神。
廉夜安大脑的任督二脉瞬间被打通了:怪不得,怪不得,南宫曜当时说出的债款和她卖东西得的银子真是该死的一模一样!
阴谋!这都是阴谋啊!包括那次用碧血红莲诓她卖奶茶赚的钱,绝对是早有图谋的,包括之后她谋划的种种创业计划会突然中途夭折,也肯定是南宫曜的手笔……
想明白的廉夜安痛心疾首,连连摇头:她可怜的小金库啊……帮她出谋划策卖奶茶,办酒楼什么的果然是个烟雾弹,南宫曜的目的就是让她被卖了还得替他数钱!
果然大猪蹄子还是那只大猪蹄子,廉夜安顿时很是愤然,心里那因为自己不告而别的不舍和愧疚瞬间淡化,让她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阻止她发达!要知道那可是她能不能在女主登场后顺顺利利活过十八岁的关键啊!!!
廉夜安握紧自己馒头大的拳头愤愤不平的砸向软塌塌的包袱,小声嘟囔着骂道:“哼哼,南宫曜,你这个心窝窝都黑透的混蛋,亏我还用压箱底的银子做了那么多的药给你,唔——把我的真诚还给我!”
廉夜安说的含糊不清的,时七根本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只看廉夜安咬牙切齿的不忿样,就知道她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时七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重话啊,奇怪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廉夜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时七,此时她眼里的时七就是和恶霸南宫曜同流合污误入歧途的小青年,同样的又气又不能恨,廉夜安一甩头,气不平的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咬人!”
时七沉默着看了廉夜安一会儿后,不冷不淡的道:“这习惯不好。”说完就隐身到路边的树丛中,回到在暗处默默紧跟着。
廉夜安一股气冲上胸腔,还没来得及发呢,人就没影了,廉夜安只能不断地给自己顺气,一边宽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要是把自己气死就不划算了……”
一旁默默的看完了廉夜安自己气自己的全场戏的百里师徒两,全程无语脸:“……”
百里开始了不只一次的后悔,她新招的徒弟好像并不聪明的样子,深深陷入了”难道之前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的怀疑中。
“小小爱徒,我突然觉得有你一个徒弟就够了。”百里真诚地对楼小小说。
“晚了,拜师茶都喝了,再说了,你不是从不做亏本生意吗?这次可不容你后悔了,你要治不好她,加上你把廉夜安带走这一条,这样算算,如果你再反悔,就是耍了南宫曜两次,你以为南宫曜会放过你?
嗯……让我想想,没有了筹码的你,惹是南宫曜的后果会是什么?首先,你那狗窝一样的老窝是别想再回去了,其次,南宫家那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秘密暗卫估计会到死都追杀你,就算你狡兔有三窟也难逃吧,那三嘛,南宫曜可能会亲自手刃你。”楼小小语气平淡地论述着百里反悔后的种种后果。
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百里也被说得头皮发麻,撇着嘴问:“那南宫曜当真这么看重我这小徒弟?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说?”
百里只听闻过东煌战神南宫曜在一次宴会上突然宣布了婚约,婚约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他从一个乡下带回来的女子。
再多的,百里也听闻过,也没多余再打听什么。
楼小小轻叹摇头,她这师父看似很懂人情世故,事实上好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特别是在男女之情上。
楼小小无奈解释:“师父还真是不懂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能出南宫曜对廉夜安的态度,你就想想,南宫曜要不喜欢廉夜安,会把自己卖给你?”
“我觉得但凡和他有点关系的,他都会豁出命去帮人,比如说啊当初他为了他那小侄子,长乐门说灭就灭。”百里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师父……”楼小小扶额:“你说的那有点关系的人,可是他的亲侄子,血脉相连的。”
“有区别吗?”百里皱眉问,随后又自答:“没区别啊。”
就再楼小小准备继续引导一下自家师父的时候,廉夜安突然从另一边窜出来,问:“说啥呢?”
“没……”楼小小刚开口,百里就已经抢着开口道:“说怎么样才能把你塞回南宫府。”
“嗯?”廉夜安眉尾挑了挑,接话道:“老师,您没听说过,货物出门,概不退换吗?”
“再说了,”廉夜安坐好,说:“我可是志气满满地要跟老师您学习医术的,待学成之后,我就可以!”廉夜安手握成拳,目视着前方,很是激动的样子。
“可以?”楼小小问。
“可以发!哦不,是可以济世救人了哈哈哈哈……”廉夜安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燃着熊熊的热爱学习的火焰,握紧拳头暗暗给自己打个气:学成之后,她就可以利用古代和现代的医学知识在南宫曜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创业!她可以开医馆收诊费,可以开养生堂教人长命百岁养生至上,可以开饭店做药膳赚回头客,对!她还可以开美!容!院!做东煌第一个美容达人,到时候肯定有很多贵妇小姐赶着上门!然后她就可以发!家!致!富!
廉夜安越想心情越爽,那颗灭了不知多久的的创业之心再次燃起,一个接一个好点子在她脑里诞生,廉夜安已经很迫不及待了,她已经能看见自己躺在金灿灿的金砖床上的美景了。
“她这是怎么了?”百里看不懂廉夜安为什么突然兴奋。
不仅她没看懂,楼小小也看不懂,只能答:“可能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吧呵呵……”
“怎么那么像脑子坏掉了?”百里掩着嘴小声在楼小小耳边说:“我们还是回头吧。万一真的是发这病,我可不会治。”
“呵呵呵……”楼小小也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明所以看着廉夜安从兴奋到狂喜的表情,勉勉强强解释说:“还挺有……有趣,不是吗?”
“哈?”百里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怪!
暗处的时七看到廉夜安的表情,不以为然地喃喃:“哼!肯定是又在想钱。”
踏踏踏——,小毛驴摇晃着耳朵在黄土路上慢悠悠地跑着,伴随着一阵被扬起黄沙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