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曜一身银甲,腰佩白狼,冷傲如霜,飒飒威凛,黑色的披风随风而动,一路走到前门大厅。
大厅内,南宫夫妇,南宫祈和双胞胎廉怀瑾、廉怀琮都在,南宫曜披风一甩单膝跪在了南宫夫妇面前,双手抱拳:“父亲,母亲,此战凶险,儿子这一去,最少一年,这期间无法在二老身旁尽孝,望父亲,母亲照顾好自己。”
南宫夫人默默擦泪,用力地点头,南宫钧握住南宫曜的双拳将人扶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地去吧。”
南宫曜点了点头,转身欲走的时候看到旁边站得整整齐齐的三小只,南宫曜走过去挨个揉了下头最后停在南宫祈的头上拍了两下。
南宫祈不用南宫曜说话就抢着说:“我会好好照顾爷爷奶奶,还有小胖子和小面瘫的,等叔父回来要给我讲打仗发生的事。”
“嗯。”南宫曜应了一声,便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前厅,只余一个清冷飒爽的背影。
南宫夫人已经泣不成声,已经哭了半个早上被廉怀瑾和南宫祈连环哄才不哭的廉怀琮又开始抽泣。
“小胖子,不许哭了,再哭就不跟你玩了。”南宫祈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巾,二话不说就直接糊到廉怀琮的脸乱擦。
“姐姐走了,二哥哥也走了,他们是不是不回来了。”廉怀琮咬着唇推开了南宫祈的手,嗡声嗡气地哭诉。
“胡说!”南宫祈斥,见廉怀琮被他一斥眼泪也要流出来了,连忙放软声音坚定地说:“他们要是不回来,我就一个一个去给你把他们都找回来带到你面前!”
“真……的?”廉怀琮把眼泪收了回去,不肯定地问。
“当然。”南宫祈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廉怀琮吸溜着红红的鼻子,眨着带水的大眼睛,看了南宫祈一会儿,他信了南宫祈的话,偏过头小声地对廉怀瑾说:“哥哥会和小琮一起去找姐姐的是吗?”
“嗯,会的。”廉怀瑾收紧手掌,将廉怀琮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上,肯定地点头。
廉怀琮的嘴角才咧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南宫祈见廉怀瑾紧握着廉怀琮的手,心里突然不平,往廉怀琮的身边挪了两步,紧紧地握住地廉怀琮的另一只手。
南宫府外,刀牙牵着南宫曜的战马早已等在原地,刀牙是要随南宫曜一同离开的,一身黑色的战衣,更添几分英气。
南宫曜没有多余地停留,接过刀牙递过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马鞭未落,一道人影落在了他的马前。
南宫曜拽住缰绳,剑眉微敛,问:“时七,何事。”
来人就是本应在卧床休养的时七,时七的伤势并未全愈,此时的他面色憔悴无血色,他是听到廉夜安半夜跟着百里离开的消息后便不顾劝阻赶来的。
时七跪在了南宫曜面前,请求道:“主子,恳请您允许我追随少夫人,时时刻刻保护她,少夫人身中蛊毒,于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求主出给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时七定豁出命保少夫人周全。”
“准。今日起你就是她的暗卫,只听她一人令。”南宫曜马鞭一挥,马儿仰啸一声,从时七身旁向前冲去,擦身过而时留下一句只有时七听到的话:“尽快赶到她身边去。”
“是……”时七应答,站起身,看着已经扬长而去的南宫曜,暗暗发肆,在南宫曜平安回城之前,他赔上性命也会保护廉夜,直到她平安地回到自家主子的身边。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在全城百姓的目送下离开了帝都城。
在平淡无奇的百姓队伍中三个带着帷帽的人注视完军队离城的舒过程后便悄然消失在了拥挤得人群中。
“小小师姐,你说二哥的状态还好吗?”廉夜安撩起帷帽上的面纱小声地问一旁的楼小小。
“肉眼所看,和平常并无不同。”楼小小冷淡的声音从面纱后传出。
虽然看不到楼小小的表情,但廉夜安知道楼小小这是还在因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而不悦中。
廉夜安放下面纱,快步跟上了前面的百里,边自言自语道:“我留给他的东西应该都能派上用场吧……可千万不要一生气就扔垃圾堆里了……”
“师父,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廉夜安走快两步与百里并行。
“南疆。”百里答:“先把你身上的蛊毒想办法除,不然怎么发挥你的作用呢。”
廉夜安:……她突然不想解毒了。
半个时辰后,当廉夜安看到那不停在尥蹶子小破驴以及小破驴身后的载满枯草的小破货车时,她由衷地想:她想回家,还来得及吗……
“师师师父……你确定坐这个去南疆吗?”廉夜安无法淡定地看着已经坐上驴车的淡定到习以为常的二人。
百里十分嫌弃道:“瞧你那被惯坏的样,怎滴,看不起驴车啊。”
廉夜安倒不是这个意思,毕竟这驴长得还是挺憨厚可爱的,如果它不朝自己呲牙捋舌头的话,它绝对是她见过的最帅是一匹驴。
磨磨蹭蹭地上了驴车,乖巧地坐在楼小小的身边,在驴车慢悠悠地驶出城门的时候,廉夜安目测了一下驴车前进的速度,平均每分钟二十米,每小时一千二百米,廉夜安因这堪比蜗牛的速度陷入了沉思,终是没忍住,抬头认真地问百里:“师父,你确定我不会死在去南疆的半道上吗?”
“哈?”百里嘴里叼着一根草正舒服地瘫位置上,不知廉夜安怎么突然有这想法。
廉夜安很认真地向百里解释:“你看这驴车这么慢,猴年马月才能到南疆,友情提醒你一下,你徒弟我,只剩个把月的命了。”
“哈?!!!”百里像看百痴一样看着廉夜安,由心地来了句:“你是不是傻?!”
“噗嗤……”一旁的楼小小听了廉夜安一本正经的解释也忍俊不禁,开口向廉夜安解释:“等到下一个小镇就换马车,去南疆还需坐船渡河,大概七八天左右就能到。”
“哦——”廉夜安拖长尾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自动忽视了百里快翻到底的白眼,恍然一回头,帝都城的牌匾已经远到只剩一个点,廉夜安切实地觉得:她,真的离开帝都城了。
而在南宫曜和廉夜安离开彼此走上各自道路的时候,南宫府的地下牢狱中,关押着行亦阳的暗牢中,行亦阳如同一只破布人偶被锁在木桩之上,脸上是道道见骨的伤痕,因没有伤药处理已被感染恶化至发紫,被卸掉的耳朵血肉已经糜烂,蔓延的伤口伤及了眼睛,她的一只眼睛已经肿得无法睁开。
咔嚓——牢门被打开,行亦阳听不到声响,但她能感觉到人的气息,“呵——呵——啊——”瞬间像只濒死的恶兽,拼尽最后的力气做着最后的挣扎。
进入牢中的人站行亦阳的面前站定,行亦阳抬不起头,也看不清人,模模糊糊看到一双精致的紫色蛇纹靴子。
“没用的东西,看看你,什么鬼样子。”来人开口了,是个语气万分失望和冷冰但却极其性感动听的声音。
行亦阳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刹那,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翻滚,不知从那来的力气,嚯的一下抬起头,仅能视物的一只眼睛瞪得似铜铃:“啊——啊啊啊——”更加剧烈地尖叫起来,被锁链绑住的身体不要命地挣扎起来。
一只留着长长指甲涂着紫色蔻丹的细嫩食指抵在了行亦阳的额头上,行亦阳立刻消音,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人,眼里流露出的是万般狂喜。
“呵——”女子轻轻冷笑了一声,不带任何感情地道:“放心,我这就让你解脱。”
行亦阳呆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就在一眨眼间,她就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傍晚时刻,一阵忙乱的脚步声穿过各个廊道匆匆赶到南宫钧的院子,南宫钧正在书房批改三小只的功课,看守暗牢的侍卫匆忙地跑进书房中,禀报:“老爷,暗牢中的行亦阳,卫温婳接连暴毙。”
南宫钧的视线缓缓地抬起,那双平时对谁都是温和,疏离却有礼的双眼此刻却是无尽冰山之地般的冷淡。
侍卫被看这么一眼就抵不住地低下头,府中上下都知道,曾经帝都城最强的不败将领,南宫家主南宫钧,早几年前就已是内力全无的平凡人,而他的性格也变得亲和,但只有他们这此南宫府养出的卫兵知道,南宫钧若发火,其暴虐程度不比南宫曜差,所以有些时候比南宫曜更会威慑力。
“照常,扔进万毒穴。”南宫钧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收回视线继续看作业本。
“是。”侍卫领命便匆匆退出了书房,刚好碰上了南宫夫人,侍人不敢耽误只揖一礼便匆忙离去。
“是又有什么事吗?”南宫夫人边往书桌走边问。
南宫钧起身让爱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神色已恢复往常的温和,只是看南宫夫人的时候多了分柔意,他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