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阴暗空荡的楼梯一路往上,阁楼的顶层更加幽深恐怖,透着渗人的寒意。阁楼中一个十字的木桩格外的显眼,枯老的树皮被血浸红脱落,木桩上还留着带着血肉的的粗长的钉子,窗外有细风吹进,刮起一阵血锈蚀的气味。
卫夫人的尸体已经被盖上白布安置在角落的床上,满地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南宫曜慢慢地走到屋中中央,开始四处查看,行亦阳并没有听卫庭轩的话避着南宫曜,而是换了一身衣服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出现在是南宫曜二人面前。
依旧那副柔柔弱弱的伤心样,看到那个绑过卫夫人的木桩时还忍不住扑进了卫庭轩的怀里小声地抽泣出来。
卫庭轩着实佩服行亦阳收放自如的演技,当然他也不赖,将一个关心安慰妹妹的好兄长演行淋漓尽致,眼角还挤出了两滴眼泪来给自己搭戏。
“将军,母亲这般惨死,您可要为她作主啊?”明明前一刻还在嚷嚷着“南宫曜杀虐重,戾气冲,怕会冲撞亡魂”的人,这会想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南宫曜的身上一般,期冀地看着南宫曜。
行亦阳不怕南宫曜调查,毕竟动手的不是她,她只是做为一个清醒地旁观者,亲眼看着卫温婳的母亲清醒地,痛苦地,无声地死去,除了在欣赏卫夫人死状的时候没能忍住地笑了出声之外,她是真的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本就是无辜的。
“卫夫人是不是惨死我不知道,不过这凶手的凶残我心里已经有底。”南宫曜没看行亦阳,来到小看台上,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整座卫府的全貌,白日里所有人的进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一个想掌控全局的阴谋人来说是个不二选的地方。
南宫曜又回到屋内,随意地屋内地走动,虽然脸色黑沉,但行为中带着些许的散慢,让人看了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不到半刻,南宫曜就对卫庭轩说:“府中有急事,先告辞了。”
嗯?卫庭轩有点跟不上南宫曜的节奏,不是说要借着卫王氏的死多多接近行亦阳,寻找突破口吗?
“嗯……要不,你再看看……”卫庭轩四处看了看最后落在床上盖着白布的尸体,对南宫曜说:“尸体!对!尸体上肯定有很多线索。”
“不了,脏。”南宫曜很是冷漠地拒绝了卫庭轩的提议。
嗯?嗯?嗯?卫庭轩无语:大哥,麻烦尊重一下剧情!这可是您老亲自订的剧情,您这样不按剧本来,我还怎么接戏啊!
南宫曜没有理会卫庭轩各种挤眼弄眉的暗示,只是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额头也开始冒虚汗,刚走到楼梯口身形就开始晃动。
卫庭轩大惊走过去就要去扶人,只是已经有一个人先他一步冲到南宫曜身边将南宫曜扶住。
南宫曜一手撑在扶手,一边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感,冷漠地挣开行亦阳的手,气息不稳地说:“别碰我。”说完就迈下楼梯,没踏稳,身子一斜就摔坐在楼梯上,南宫曜捂着心口辛苦地呼吸着。
“阿曜!”卫庭轩马上去扶起南宫曜,行亦阳此时却出口制止:“兄长你别动他,将军他心脏不舒服,这种时候不能乱动的,你快去找大夫,我在这里照顾他。”
卫庭轩当然不可能放这样的南宫曜一个人在行亦阳的身边,只是在他蹲下去查看南宫曜的情况时,南宫曜看似虚弱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就无力地垂下了头,直觉告诉卫庭轩,这一眼不简单,平时体质堪比铁人的南宫曜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发作?难道是故意的?可是看南宫曜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卫庭轩满腹的疑惑,决定堵一把,对行亦阳说:“好!婳儿你好好照顾他,我现在就让人去请大夫。”
行亦阳神色并急地点点头,有顾南宫曜是无力的挣扎地抱住他的手,另一手还大胆地不断抚摸他的心口处,还关怀道:“将军重伤未愈,本就不适合这么操劳,将军这副样子,实在不能再马车颠簸,不如今晚就在卫府歇下了,可好?”
南宫曜没有出声,不答应也不拒绝,嘴唇紧紧地抿着一条线,像是在克制着巨大的痛楚。
行亦阳自当是南宫曜答应了,按下心里的暗喜,面作焦急地对卫庭轩说:“兄长,快去请大夫啊!请到客房!”
卫庭轩暗中咬了下牙,匆匆地下楼梯,不过只要了几阶就被南宫曜拉住了手。
卫庭轩疑惑地回过头,就见脸色青白憔悴的南宫曜张着他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声音微小地说:“不……不请大夫,我答答……应……了安儿,要要回去……陪她的,……叫马车,我要……回南宫府……”话刚说完就倒在栏杆上,合上了双眼,说不出话。
南宫曜这话是真是假卫庭轩不得而知,但他清楚地看到了行亦阳再听完南宫曜的话眼中腾出的阴辣的嫉恨,还过很快就被她掩下去了。
这时候,卫庭轩不得不感慨一声还是南宫曜的段数高啊,几句话就能让行亦阳露出一点点马脚。
卫庭轩自然接下去,安抚地拍了拍南宫曜的手背说:“你放心,我会派人去南宫府告知廉姑娘一声,让她不要担心的。”说着放开南宫曜的手,这次真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南宫曜双目紧闭,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中,行亦阳见卫庭轩已经彻底消失在楼道口,眼中的嫉妒才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轻抚着南宫曜心口的手突然成爪状,对准着南宫曜的心口,只要她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个男人鲜活血淋的心脏拿在手心里,看看那颗只想着廉夜安的心长的是什么样子!
行亦阳不光想了,也做了,内力集中在五指尖,一点一点地用力,南宫曜的面色更加惨白难看了,干咳出一口血,可能是太过虚弱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反抗。
突然,行亦阳手变回柔软的掌心,再次轻抚着南宫曜的心口,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要等这颗心完全装满的都是她的时候再挖出来,那时候的感觉肯定比现在的好上千万倍。
在行亦阳看不见的地方,南宫曜缓缓地睁开眼,眼中是一片冷寒。
南宫府中廉夜安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沉下来,四肢又冷又痛地从地上爬起身,看到自己手上横七竖八的伤痕和手心攥着的沾血的瓷片时,廉夜安知道自己又失控,正如慕华所说每次发作经历的痛苦是上一次的十倍不止,而且她总感觉体内有两股强大的力量在激裂地碰撞对决,一方强另一方就更强,像是要在她的体内爆发一般。
廉夜安撑着虚弱的身体将地上的各种碎片收拾好藏到了床底,又换了件有长长袖口的衣服,确保她怎么甩南宫曜都不会看到她手臂上是伤。只是……廉夜安看着手心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犯愁,这该怎么藏啊……
叩叩叩——门突然响了,廉夜安以为是南宫曜回来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在镜子前确认了没有不妥后,才匆匆地跑到门前,在开门前,才想起去用受伤的手去扯住袖子,勉勉强强掩饰一下伤口,这才放心地开门。
然而,门外的不是南宫曜,而是端着饭菜的银甲卫,廉夜安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但很快又说服自己,南宫曜应该很忙吧,离大战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朝堂上估计也不平静,反正南宫曜答应过她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看着墙发呆的。
这么想想,廉夜安的心情就恢复过来了,本想双手接过银甲卫的手中的饭菜,但想到了自己手上的伤,便错开身让人进屋:“请帮我放桌子上,谢谢。”
“少夫人言重了。”银甲卫朝廉夜安点了下头,微伏着身进到屋内,廉夜安这才看到他身后还跟着另一个银甲卫,而这位手上捧着的竟然是她深藏在床底,用来熬夜续命的宝贝匣子,那里面可放着她大大小小各种话本的典装版,怎么会在这人的手上!!!
廉夜安不敢置信的小眼神在木匣子和银甲卫之间徘徊,她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南宫曜知道这些话本的存在!他竟然知道这此限制级别的话本存在!而他竟然没有当着自己的面火葬了这些精品!
廉夜安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银甲卫连叫了她几声,廉夜安才恍过了神,微笑着问:“怎么了吗?”
“少夫人,主子今晚有要事不回府,他让您记得用膳,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解闷。”银甲卫言语恭敬地说。
“诶?”廉夜安明显整个人蔫下来了,小声喃喃:“不回来了啊……”点了点头才对两人说:“好,知道了。”
两名银甲卫退出了房间后屋中又只剩廉夜安一人,廉夜安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戳着盘中的菜,食之乏味,勉勉强强地填饱了肚子后,抱着自己的宝贝木匣子滚回自己床上。
边心不在蔫地看着珍本,边心里安慰着自己,南宫曜不回来也好,这样她受伤的事就能瞒住了,也不知道南宫曜伤怎么样了,这才三天就这么劳累,往后会留下病根的……
廉夜安想了想,将珍本放回了木匣子里,走到书架前拿出来前些天南宫曜给他找来是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