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药后,廉夜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至少有一个星期不能见人,可她已经说过要去向南宫夫人请罪了。
思量了一番,严肃地告诫小昭:“听好喽,这几天无论谁找我,你都说我不便见客,理由理由,理由就说我姨妈……对葵水来了。”
小昭边流泪边用力点头,廉夜安这般严肃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印证,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明所以的廉夜安以为小昭是因为看她受伤心疼才哭得这么凶,颇欣慰地拍拍她的脑袋,真是没白疼。
廉夜安以葵水身子不便为由勉强不见人避过了一个晚上。
只是在暮色渐深的夜里,房中点着助眠熏香,烟雾缭绕,棕红色的床帘中廉夜安表情痛苦,面色惨白,在无尽的噩梦中挣扎着。
廉夜安梦到了小时候在孤儿院里她被几个小霸王关在漆黑的仓库中,他们对她拳打脚踢,骂她是小巫婆,那个时候最好的朋友被人领走了,最疼爱的院长妈妈也因为救她死在了车祸中,她孤身一人在黑暗的空间里哭泣求饶,有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那是廉夜安第二次偿到血的味道,第一次是在车祸中,院长妈妈的血划过那依旧带着温柔笑意的脸滴落在她的脸上。
忽然,黑暗中探出好只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有的捂住她的眼睛,有的撕扯着她的耳朵,稚嫩但恐怖的声音一遍遍叫嚣着“去死吧”,对死亡的未知恐惧和窒息的痛苦让幼小的她晕死过去,在她真的以为自己晕死就可以解脱的时候,场景闪现,廉夜安发现自现被绑在一个铁桩上,在一个漆黑潮湿的空间,一只大手从黑暗中伸出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廉夜安想呼救,想大叫,但发现自己压根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束暗光打在施暴者的身上,竟然是纳兰凌震。
带着虚伪恶心的假笑,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拿着烧得火红的烙铁,猥琐难听的笑声在她耳边回荡,喷薄的火花似乎在半空变成一个满嘴獠牙的魔鬼,张牙舞爪地叫嚣着“去死吧。”
廉夜安拼命挣扎着,只是致命的窒息感和绝望感一直逼迫着她,让她无处逃窜。
“啊——”廉夜安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喘着气,心脏乱鼓一般狂跳着,下意识摸上手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廉夜安这才惊觉她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连唯一的安慰也一同沉进了她丧生的海底。
廉夜安跌跌撞撞地走到茶桌上,倒了一下已经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还好她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不然小昭知道了又得忙天忙地。
廉夜安虚脱地靠在茶桌上,有多少年没梦到过孤儿院的日子了,好像是从她离开那天起。没想到异世梦回前世是在这种情况下,梦中的内容也是十分地惨烈啊。
廉夜安趴在桌上,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凄凉的淡笑。
外头,月色渐淡,柔和的月光穿过门上薄薄的纸糊洒在廉夜安身旁的地面上,桌上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接下来廉夜安囚于梦魇中无法自拔,每日惊醒就像失了魂一般,将小昭吓个不汗,哭着喊着要请大夫,要告诉南宫曜,被廉夜安给制止了,她以为她可以挺过去,就像以前一样。
困于梦境的第三晚,廉夜安梦到了原著中看到的纳兰凌震对那些小女孩做的事。她躺在冰冷的石床上,四肢绑着锁链,周围是各种骇人的刑具,火焰无情地跳动着,像极了恶鬼。纳兰凌震拿着点燃的烛蜡,滚烫的蜡液滴在她脸上,一路往事,廉夜安挣扎着,哭喊着。
而后她惊恐的发现周围陆陆续续出现围观的人,有小时候欺凌她的恶霸,有被她撞破受贿的副院长,有大学被她举报抄袭的同学……
一个接一个都笑着站在那里看她受折磨,她越痛苦他们就笑得越开心,廉夜安绝望尖叫……
“安儿!安儿!快醒醒!”南宫曜抱着痛苦尖叫中的廉夜安轻拍她的脸试图叫醒她,可廉夜安深陷恶梦循环中无法出来。
南宫曜被廉夜安高得烫人的体温吓到,大手隔着廉夜安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里衣抚摸着她的后背,一边焦急地对着门口大吼:“来人!快请大夫!快!”
黑夜中原本平静安宁的南宫府陆陆续续亮起灯火,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中。
南宫曜将廉夜安放平在床上,屋内点起了灯光,南宫曜这才看到廉夜安颈上的伤,目光一顿,瞬间变得腥红。
“不要!不要过来……呜呜呜呜”廉夜安的哭声让南宫曜恢复过来,掀开廉夜安身上的被子,捧着那已经汗涔涔的小脸,焦急又尽量放柔声音地叫着:“安儿,安儿,快醒醒,快醒醒……”
屋内伺候廉夜安的丫鬟小厮们跪了一地,死般寂静,只有南宫曜的呼喊声,一遍又一遍,最后床上的人儿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