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从前看书,那些诗词里偶尔描述的风花雪月,醉人美好。
她从前会羞红着脸想:夫君郎若清风,和他在一起应当如此。
如今她才知道,那都是骗人的。
昏昏沉沉间,云梦疼晕了过去。
恍然间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她极力想睁眼看一看,意识却越来越沉。
之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梦忽然被一桶冷水泼醒。
她虚弱睁眼,却发现她竟然躺在金銮殿内!
思绪还模糊,就听得父皇怒吼,“逆女,你可知罪!”
云梦彻底清醒,这才发现金銮殿围满了人,他们一个个,皆用一种十恶不赦的目光盯着自己。
最让她受不了的,是沉昭眼里的冷酷森寒。
从前也就罢了,可她如今都是他的人了,他为何还这般漠然?
是不是先动情的人,就活该被随意践踏?
云梦忍痛撑起身,冲高座上的父皇行了一个君臣大礼:“恕儿臣愚钝,不知何错之有!”
话音一落,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梦,你本流放,却派婢女偷盗本宫令牌私自回城,祸得国师差点走火入魔,你的婢女都已经招了,你还不认罪?”
一块令牌被扔在云梦脚边,正是阿月给她的那一块。
云梦不可置信望向皇后身侧的阿月,可阿月却躲闪着不敢看她。
还有什么不明云的呢。
这皇城,她唯一信赖的人也背叛了自己。
什么外祖父闯t望殿,一切不过是骗局。
云梦挺直的腰一点一点软了下去,她低笑了一声,眼泪却瞬间流了下来:“多可笑,我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会落到这步天地?
她不过,是爱了一个人。
云梦没有辩解,落入他人眼中便是默认罪责。
“既已知罪,便该伏法。传朕旨意,六公主云梦目无法纪,为祸国本,按律杖责三百三十杖,拉下去行刑!”
三百三十丈,一个正常男子都撑不过。
云梦心脉受损,这板子打下去,必死无疑。
可她却没有半点波动。
只遥遥望着沉昭,过往一幕幕闪过,每一帧都定格在他冰冷的背影。
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被怎么样,他都不会在意。
就算她死在他面前,他应该也不会有半点波动吧。
算了,就这样吧。
不爱便不爱。
死便死吧。
云梦被侍卫架到高高的台阶上,刑罚官举起血红的木杖:“打!”
云梦闭眼,与此同时,一道苍老穹劲的声音自宫门口传来:“慢着!这罚!老夫来领!”
云梦睁眼回头望——
那鬓发凌乱,风尘仆仆奔来的分明是本该戍守边关的外祖父!
明明已经心冷心死。
可这一刻,云梦看着外祖父一步步走来,时光好像一下回到了从前。
当年,他也是这样走来,张开有力的臂膀,笑哈哈抱着她,对她说:“云梦,外祖父来接你了!”
光阴如梭,一梭又去一梭。
旧了当年的记忆。
老了当年的人。
如今,云梦看着眼前已然鬓发灰云,身躯也已经年迈的外祖父。
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您不该来”
臣子戍守边疆,无诏不得入皇城,父皇一定会借机责罚。
果然,一脸怒容的云皇走出,斥责道:“楚南!你身为戍边将军,却知法犯法,私自入京,可知罪?”
可外祖父却只是撩袍跪地:“臣知罪,但臣孤苦一生,早年丧妻中年丧女,如今只剩下六公主这么一个血脉,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云梦一疼,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外祖父从前跟她说,外祖母和母妃死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
他愧对她们。
可他常年在外征战,护的是整个云国的百姓。
又何错之有?
这时,外祖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望圣上开恩,允臣代六公主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