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沉沉的眼,云梦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灵芝的温柔,忽然就明云了。
他为了季灵芝,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云梦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沉昭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云梦明云,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云梦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沉昭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云梦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沉昭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云梦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云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云梦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云梦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说:“皇家凉薄,可怜我的云梦,又要回到这吃人的皇宫独自过活了”
那时候她不解,虽然她从小没了母妃,可她还有父皇,还有很多伺候的宫人啊。
而今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
就是个笑话。
出了城门,云梦才发现郊外早已百花齐放。
仲春之极,日光充沛。
云梦伸手想让光芒停留在手上,却只握了一把冷风。
她颤抖缩回手,喃喃道:“这天,可真冷。”
身侧侍卫擦汗的手一僵,心想:不是天冷,是六公主身子太差了,不用到漠北,她能熬出三十里地都已然勉强。
几人正要重新启程。
这时,城门那边,婢女阿月骑马奔来,慌张喊道:“公主,不好了!老将军听说你被流放,提剑杀上t望殿了!”
云梦心头一跳,外祖父不是镇守边关?他怎么知道她被流放?
城门外,此刻气氛僵持。
云梦心急要回,却被侍卫拦住:“六公主,流放之人无诏不得返城。”
阿月挡在云梦面前,立刻掏出一枚金色令牌:“皇后有令,六公主速回皇城,尔等不得阻挠!”
云梦松了口气,冲阿月点了点头,跨上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风而行。
云梦心脉受损,又被蛊毒侵蚀,根本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一股冷风灌来,血腥翻涌冲得她脑海一阵昏黑。
她咬唇强忍,外祖父戎马一生,为云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决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不久,云梦终于来到了t望殿,下马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擦拭,就急切奔向正殿,慌张无措的她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路进门太过顺利。
十步,百步她终于到了。
推开殿门,她一眼便见到了单膝跪在蒲团上的沉昭,可还未等她多看一眼,就听他压抑吼道:“滚!”
云梦一慌,匆忙奔过去解释,“夫君,我外祖父他——”
话未说完,云梦惊得一颤,他半张脸竟然布满诡异的纹路,双目猩红,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夫君?你——唔!”
她被沉昭一把压在身下,所有的话被堵在唇间
殿门在沉昭一击之下,骤然关闭。
云梦如同一朵雪塔山茶,被压在透窗而入的春光下,被春风扯开一层层云色花瓣,尝尽了甘美鲜甜。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受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