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余舒洋躺病床上,小小一团,久不愿睡。
“爸爸爸爸,我们好久没睡在一起了。”
“你可以给我讲睡前故事吗,你都很久没哄我睡了。”
我的床头开着一盏小夜灯,透过微弱灯光,余舒洋的眼睛黑得发亮,里面装满期望。
我摇摇头,“我答应了宝儿,只给她讲睡前故事的。”
他唰一下坐起来,大声反驳:“可你才是我的爸爸,你为什么要给那个野丫头讲故事!”
我转过身,平静看着他:“我不喜欢野丫头这个词,宝儿是我的女儿,你以后再这样叫她,就不要叫我爸了。”
余舒洋眼里蓄起眼泪,跳下床跑到余歌身边,搂着她委屈地直哭。
如当初我扑在我的母亲怀里那般。
当时的我,可比他还要痛苦万分。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呜......”
“你说过他不可能不要我的,结果你骗我。”
“我是不是要没有爸爸了呜呜呜......”
他也曾是我的偏爱,但如今,不是了。
我闭着眼睛酝酿睡意,没再管那母子二人。
......
第二日,病房里只有余歌自己。
她正在打电话,听那意思应当是把余舒洋送回去了。
见我醒来后挂断电话,迎了上来,憔悴的脸上堆起笑容。
“扬哥你醒了,饿不饿?”
我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坐过来。
她愣一下,随后欣喜万分,满脸期翼。
我思酌片刻,望向她的眼睛开口道:“你还是回去吧。”
“我妈今天下午就到了,感谢你这两天的照顾。”
余歌怔住,有些难以置信:“我都做到如此了,扬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我反问:
“离婚后,你和季杨怎么不在一起呢?”
当年无法接受的事情如今开口也可以做到波澜不惊。
“我这个替身都这么识趣退出了,你没跟白月光终成眷属吗?”
余歌手指攥住病床上的被子,沉默不语。
我帮她回答:“应该在一起过吧,然后发现白月光竟然没我这个老妈子会伺候人,所以又不习惯了。”
“不...不是这样的...”
话语虽是反驳,但面露心虚,神情忐忑。
答案再明白不过。
余歌泪从眼眶滑落而出,攥住我的手,不住地摇头。
“不是的扬哥,我是爱你的。”
“那只是我一时糊涂犯的错,扬哥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根根扯开她的手指。
最后抬手拂掉她脸上的泪。
“别哭了,哭得真难看。”
“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一次次考验你。”
“我只是,真的不爱你了。”
“放过我吧余歌,也放过你自己。”
“你和季杨回不去往昔,如今和李扬之间,也回不去了。”
被我掰开的手指又攥回来,用力到手背都有些发白。
最后趴在病床上,痛苦得呜咽出声。
余歌走了。
火红的连衣裙摇曳生姿,倔强地没回头,摆摆手朝着外面走去。
望着那背影,我有些恍惚。
其实回忆起往事,我明白,她爱过我的。
我们曾在午夜相拥,在大雨中亲吻。
在滔滔不绝的江边,余歌大声喊着“余歌爱李扬”。
我的名字格外清晰。
一遍又一遍,振聋发聩。
最后扭头看我,眼睛宛若星辰,好似旋涡。
“山河大海,都是我们的见证者。”
那是我为之沉沦的模样。
她太多情。
心里有季杨,也能装下我。
她又很自私。
只追逐自己的潇洒,不顾身边人的死活。
我妈和宝儿一起赶到医院,发现余家母子俩离去后,一老一少都松了口气。
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