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远远地便听到一阵快速奔来的马蹄声,白洇烛和未琐转眸望去。
一辆黑色马匹连带着那辆车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般像只猛兽般向前方跑来。
虽然此刻街上的人并不多,但是却还是免不了有些受惊的人连忙躲到一边,只是……
空旷的道路上,一名约七八岁的男童却有些惊慌失措地站在路正中央,他四处张望着,一双小手捏着手中的糖棍子,紧张的稚嫩面孔上全是紧张。
马蹄声越来越近,更准确地说是离那男童越来越近,只是,驾车的人尽管看到那孩子却没有丝毫放慢的打算,他眼眸几乎也不闪一下,只是一个劲地敲打着束缚黑马的鞭子。
周边的人目光也几乎是凝聚在那匹黑马与那孩童身上,只是却无人上前去拉开那孩子。
不是大家不愿,而是那马的速度过快,就算冲上去救那孩子希望也是渺茫的,先别说连那孩子救不了,就是连自己也命也给搭上了。
那名孩子转过身,看到那匹气势汹汹的黑马向着自己奔来,估计是恐惧弥上心头,眼眶中那两串晶莹的泪水忽然地就掉了下来。
“啊!”
也不知是哪位姑娘叫出了声,只知道,路人甲乙丙丁几乎都把头撇到了一边试图不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倏然间,那乘车的人眼眸微微一闪,一丝异样的情绪别于双瞳中。
而另一边,未琐却眼也不眨,把这一幕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马蹄声依旧,却没有听到那声嘭响,也没有听到孩童哭泣的声音,更没有听到有人被撞到落地的声音。
马蹄声渐行渐远,众人微微撇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刚刚那一位置。
可是这一望,早已不见那孩子,反倒是道路的另一边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把那孩子轻轻放下,微微蹲下身子对视着那孩子,语气轻柔,问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那孩子眼里还擒满了泪水,不时抽搐着,既不点头也不说话,从他的神情中不难看出他还沉浸在方才那场景中。
“别怕,没事了。”
白洇烛轻声安慰着,为她拭去悬挂在脸颊的那两串泪珠。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言行中带着关心。
倏然间,一个妇女连忙慌忙地跑到孩子旁边,一把推开白洇烛,“你干什么你!”
说罢,那妇女连忙抱紧男童,安慰式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朱儿不怕,娘在这。”
那孩子小手也搂住这个妇女,似乎找到了慰藉和依靠。
妇女忽然起身,看向白洇烛,“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连个孩子都要欺负,恐怕是人贩子吧!”
白洇烛不怒,理智地回应道:“你误会了,你的孩子他刚刚差点被撞到,我只是把他带到了一边。”
然而,那位妇女却满脸不信,漠视地看了她一眼,“我告诉你这种人,休想打我家朱儿的主意,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看你一个女孩子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干出这种事!”
白洇烛轻轻皱眉,还没等她作答,那对母子便要走的打算。
“走,朱儿,娘带你回家。”
妇女拉过男童,正势要走,忽然被未琐用手拦下。
“等下,”未琐看向妇女,微微挑眉,“走这么快干嘛?这位姑娘好心救了你家孩子,你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反倒还责怪人家?”
未琐的声音中带着些犀利,不似白洇烛的温和。
妇女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紧紧拽着男孩的手,厉声道:“你什么人你这是!我看你就是帮凶!”
“我是帮凶?”未琐向她冷哼了一声,只是这哼声却只是轻轻地,“看来这位姑娘还是帮错忙啦?”
未琐话正说着,忽然间又听到一阵马蹄声,只是这马蹄的音却没有刚才那匹的急速,未琐眼眸一抬,望了眼那妇女,她至始至终保持着方才生气的模样,似乎还有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得理不饶人?
未琐嘴角一扬,“既然如此,那我看啊,这位姑娘还真是帮错人了,帮了反还遭你的罪?那我干脆就让时光倒流吧。”
时光倒流?
白洇烛眼眸微微一闪,多多少少猜到了未琐下一步的动作。
果真,未琐仔细聆听着那马蹄音,嘴角笑意更深,抬眸紧锁着那妇女。
妇女对上他的双瞳,发觉她的眼眸中带着笑意,不知为何,竟会让她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
妇女话还未落,忽然感觉自己握着孩子的手一松,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孩子便再次出现在了路中央。
是未琐干的。
那驾车之人本还是一副悠闲,倏然间,也不知怎么的前方就多出了一个人,还是个小孩子,就算那孩子想要去跑到一边,以他现在驾车的速度那孩子绝对逃脱不了。
那驾车的人忽然受惊,连忙拉住缰绳,尽管如此,但还是免不了撞上。
旁人再次侧额,不愿看到这现象。
这就是未琐所说的,时光倒流。
让刚刚的事情再重新演一次,只是,结局如何,却又是一个新的未知点。
那妇女双瞳瞪得老大,十指也像触电般一下子张开,脸上的面部十分僵硬。
“王奶妈,你一定要照顾保护好我儿,我们朝家不能没有后,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你们的栖身之地,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找出幕后凶手……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想看着……我儿……长……长大……”
阴蒙蒙的天气,还微微下着小雨,空气中弥漫着一片死机,刮来的风也是那般的凄冷。
抬眼望,四周一片血腥。
而说这话的人,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握着一个妇女,而那妇女手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夫人,夫人……”
雨还在下着,一声凄声在这片土地上回响着。
只是,那只原本紧握着她的血手却滑了下去,有些沉重地掉落在地上,似乎,走的时候,还是心事重重。
“我一定……一定会……保护好公子,夫人九泉下请放心……”
一个哭声环绕在雨季中,这声音,更像是一声承诺。
妇女的眼眸中闪过重重的回忆。
妇女望着那道路中央的孩子,有些颤抖地说道:“不……不要!”
那是朝家唯一的血脉,那是夫人临走前交给自己的重任,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没了,不可以!
马的嘶叫声在空气中蔓延。
马最终停了下来,那驾车之人也是侧额,可是,久久地,都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当他最终正视前方时,发现前方根本无人。
那孩子,就这样消失在了。
可是,再次张望时,却又发现,方才那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侧,而在他旁边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漂亮女子。
一群人在对面一侧指指点点着,只是声音太过杂乱,白洇烛她们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恰巧,白洇烛也从来都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
最终,人群也散了,该看的戏也看完了,马车也上路了。
那位年轻妇女忽然有些瘫痪地跌坐在地上,那双还略微颤抖的手轻轻抬起,抚摸着那孩子的脸庞。
只是,她透过这张脸,看到的却是夫人的身影。
“娘亲,我没事。”
小孩子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很乖巧地搂住她脖子,细声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妇女也轻轻地回抱着他,像是失而复得般。
“这就是刚才的画面,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匹奔来该撞向你孩子的马速度更快些,是这位姑娘救了他,你看懂没?”
未琐认真地说着,她脸上的神情跟以往相差得太多,白洇烛都差点怀疑是不是同一个人。
当然未琐敢这么做,也是有十足的把握相信白洇烛会再次救下那位孩子,这是她和白洇烛相处的这段时间中,她未琐认定的白洇烛的为人。
未琐转眸看向白洇烛,这,就是教主看上的人。
“娘亲不哭,娘亲不哭,我真的没事,刚刚是这位姐姐抱着我离开的,我还没感谢她呢,娘亲不是总教我要心怀谢意么。”
小孩子用手摸着妇女的发丝,像是在安抚她。
好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
这是未琐的第一想法。
“嗯,谢,自然要谢。”
从这对“母子”的对话中,她们不难看出,其实这妇女人品也没有太差,跟刚才她凶白洇烛的那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妇女松开那男孩,站起了身子,看了眼未琐,最后看向白洇烛,语气也没有带着那么沉的哭声,“这位姑娘,刚才多有冒犯了,我在这向你赔个不是,另外,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真的太感谢你了。”
白洇烛轻轻摇头,“不必,只是,以后你还是注意点吧,照顾好孩子。”
“嗯,一定。”
妇女低下眸看着这孩子,眼眸里的情绪是那千言万语也无法描述出来的。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未琐微微侧眸看向白洇烛,这孩子,还学会去夸人了,不过也是,她未琐也不否认,白洇烛,是真的一个美人胚子,身上却带着不属于这乱世中的沉静。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