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玉镜摇了数下,铜钱在里面叮当作响,卜玉镜将铜钱倒在桌上,三枚铜钱散开,两阳一阴,卜玉镜提笔在纸上记了一笔,初爻,为阳。
随后又重新摇了一次,这次乃是两阴一阳,便记二爻,为阴。
第三次,众人见三枚铜钱皆是阳朝上,卜玉镜记得书中所记载乃是阳极则为阴,于是在纸上记下,三爻,为阴。
众人不解,照方才前两次看,阴面比阳面多便是阴,反之则为阳,怎么这次三面皆为阳却记为阴,心中疑惑,但见卜玉镜眉头紧锁,却也不敢多问。
接着,卜玉镜又依次摇了三回,后面三回皆为阳,卜玉镜长舒一口气,将记载转为卦象图,看了一遍。
众人都迫不及待等着卜玉镜解答占卜结果,但卜玉镜看了半晌,心中甚是忧愁,卦她是卜出来了,但是这到底是何卦象,她却忘了,书中那样多的内容她哪里能一夜之间全记住。
卜玉镜看着卦象愁眉苦脸,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袖袋中的书,若是此时能将书翻开查找,她倒也能依书直说,对付一番。
但是眼下的状况,她若是当场掏出书,那无疑与当场作弊无异,那她还如何取信于人,就如考试带小抄一样,虽然能达到结果,但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卜玉镜叫道:“茶,再给我一杯茶。”
朱二奇忙提了茶壶为她满上,“茶来了。”他自然也是在旁边瞧着。
他以为卜玉镜对占卜之事只是虚有其表,刚才看来似乎也不像骗人,朱二奇也一时琢磨不清。
卜玉镜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几盏茶,打了个饱嗝。
罗三虎见状,轻笑道:“玉镜姑娘,卦象如何说,你不要一直喝茶啊,不会是占不出结果吧。”
众人见卜玉镜半晌不说话,也开始催促起来。
卜玉镜腾地站起来,高声道:“我要先去厕所,哦,不,我要先去一趟茅厕!”
罗三虎一听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会是占不出来想趁机遁逃吧!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你要是占不出来,便直说吧!”
卜玉镜刀子似的眼神扫在他身上,厉声道:“只是喝多了茶,上个茅厕都不行吗?”
罗三虎被这凌厉的眼神微微震慑到,妥协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快去快回吧!大爷我在这等你半柱香的功夫,如果不见你来,大爷我便要到茅厕把你扛出来了!”
卜玉镜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但好在她只是想去厕所临时抱佛脚而已,这点时间也够了,于是断然提裙往茅厕而去。
卜玉镜下了楼往后院走去,朱二奇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玉镜,你赶紧跑吧。”见卜玉镜并没去茅厕而是在后院低头徘徊,朱二奇站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说道。
卜玉镜没有回头,她此时正在翻查刚才那一卦的卦象,完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玉镜,我知道你要强,但是若是真的占卜不出结果,或者没有灵验,那个罗三虎是不会这样放过你的。”朱二奇见卜玉镜没有说话,以为是她在独自苦恼,便接着道。
卜玉镜轻声嗯了一句。
朱二奇以为卜玉镜是赞成他的话,于是往前走了几步,催促道:“玉镜,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你赶紧从后门走吧,掌柜那边我会交代的,不然一会儿罗三虎找了过来,你便走不了了。”
他是知道罗三虎那人的,道上混的人,都是说到做到睚眦必报的人,且不说玉镜方才进门便得罪了他,他只是迫于众人的压力才勉强作罢,但是看他那样子是不会干休的,就等着找个茬跟她算账。
虽然他知道自己若是放跑了玉镜也难逃责难,但是,他也不愿看一个妙龄少女落入那个土匪般的人手上。
“好了。”卜玉镜舒了口气,找到了方才的卦象,并记在心中,合上书,塞入袖袋中。
卜玉镜一转身看到朱二奇正疑惑,哪知朱二奇拉着她的手腕就要往后门走。
“你干什么,朱二奇?”卜玉镜死死拽住,满眼疑惑。
朱二奇一脸茫然,“带你走啊,难道你还要留下吗?方才你不是已经也答应了要趁机逃跑吗?”
卜玉镜甩开他的手,有些莫名,“我什么时候说要逃跑了?”
朱二奇一时不知所措,眼中带着不解,“你方才。。。”
卜玉镜顿时也明白了一二,笑着拍拍朱二奇的肩膀安抚道:“我方才什么都没说,别担心,我要回去了。”
此时,罗三虎粗犷的声音传来了,“卜玉镜,你不会真的逃跑了吧?”
卜玉镜理了理衣裙,回头对朱二奇投过去一个安心的微笑,便往房间而去,“谁说我要逃跑了?”
卜玉镜轻快地上楼,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罗三虎看卜玉镜似是有几分胆识,不禁也来了些兴趣,“哦?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此卦震上乾下,是为无妄卦,无妄卦本是主大亨通,贞正有利,只要行为遵循世间正道,跟随万物规律,便是无往不利。”卜玉镜一口气,说出来方才书中临时看来的解答。
罗三虎见卜玉镜说的有模有样,笑问:“照你这样说,只要我做个好人就什么都有了?”
卜玉镜点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心下却暗自道:你若是走上正途,对其他人倒是个好事。
罗三虎随即高声大笑起来,眼神转而变得鄙夷,“这种敷衍的话,我听得多了,世人见浪子劝回头,见好人劝行善,都是这样的借口,就凭这样一句话你就想打发大爷我?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如果只是这样,自然是毫无说服力,我话还没说完,你又何必着急。”卜玉镜笑着顿了顿,随后指着方才记下的三爻道:“刚才占卜之时,第三爻阳极变阴,六三爻乃为变爻则是以此爻作解,而你的变数便在此,无妄卦中六三爻乃言有无妄之灾,说的是会无缘无故遭受灾祸,像是蒙受不白之冤之类。”
罗三虎听完冷哼了一声,笑得比方才更大声,“无妄之灾?从来只有别人碰上我会遇到无妄之灾,你说的我真想看看,谁能让我蒙受不白之冤。”
虽然卜玉镜说的有理有据,但是罗三虎此人,众人也是有所了解的,确实如他本人所说,只有别人遇到他的时候会遇上无妄之灾。
“既然你不信,那便往后且看,若是你度过了那一劫,记得十两银奉上。”卜玉镜笑了笑,起身从容离去。
出了茶楼,卜玉镜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暂时眼下也算是躲过了一劫,至于准不准,那个罗三虎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的。
这样一想,卜玉镜便心情舒适地伸了伸懒腰,心无挂碍地悠闲往回走去。
而茶楼里的人,在听完了卜玉镜的占卜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聚集在罗三虎身上,罗三虎被这么一瞧只觉如被针刺。
戏看够了,而暂时又还没有个结果,于是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掌柜虽然对占卜结果也有几分在意,但他最在意的只在银子上,今日一早便有许多人来此地等卜玉镜,托她的福,今日比往常多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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