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交际和打听八卦方面，小容确实比她强得多。
“no。”小容摇摇手指，严肃的说，“美工组就那几个人，只负责给大点的主播画。我家四喜丸子都不够格，他的直播间封面是粉丝画的。”
“这样啊。”汤雯托腮，昨天十年九夏粉丝群虽然多加了好多人，但现在就想要粉丝为爱发电画画，也太早了点。
“不过……”小容压低了声音，“你家十年九夏如果确实没粉丝出手，你可以去找美工组那个胡子帮忙。”
“为什么？他们接私活？”汤雯忙问。美工组画师都是有一定水平的，他们接外面的私活公司不管，但内部交易就不行了。
“不是不是。我也是跟之前的前辈打听的……你有没有发现胡子特别的害羞？据说他有那个什么，叫什么来着？恐女症！不敢和女生说话，不敢跟女生对视，我觉得女生去求他办事，让他帮忙画个一张半张的，准行！”小容贼兮兮的说。
“这……”汤雯迟疑着着，又看了眼美工组办公室的方向。
……
中午对于上班族是午休时间，对于主播却是黄金时间。新人超管大多还在关注自己的主播，或者寻觅新的主播，但不是强制的。汤雯前夜里熬了夜，趴在桌上一会就睡着了。阿春看到她在睡觉，也颇为无奈，她以为汤雯至少会守在直播间前看看十年九夏有没有继续针对半世界的意思，没想到汤雯心真的大的可以。
不过汤雯有自己的办法——她知道小容中午一定会偷偷看半世界直播，如果十年九夏又去“迫害”他了，小容百分之一万会把她叫起来的。
汤雯下午两点的时候被自己定的闹钟叫醒，看来他们度过了一个和平的中午。
她忙了一会儿就到了三点多，再进直播间，十年九夏已经下播了，干脆看起了中午排位赛的回放。
那两人果然颇有缘分，排位赛的第二把又狭路相逢，还分在了不同的阵营。汤雯不知道半世界那边弹幕如何，但十年九夏这边弹幕全是起哄的，大部分都要他再和昨天一样无脑狙半世界。
“还杀他？”十年九夏显然是看到了这些弹幕，回应说，“不杀了不杀了，昨天杀他是给我一个朋友报仇，现在大仇已报，以后不专门杀了。”
说着游戏屏幕上就偶遇了半世界，十年九夏还主动避开了。这倒是合了半世界的心意，自然是没有追过来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汤雯后台的人气检测软件就显示他直播间的人气从2万多咻的降到了1万多。看来是有一部分爱看热闹的观众觉着没意思离开了。
这家伙，真是不会说话，汤雯暗笑。而且她敢肯定，一定会有“热心”观众把这番话传到半世界的直播间的。
半世界跟阿春反映这件事后，十有八九已经知道汤雯是这个追杀他一晚上的十年九夏的超管了，又听了这个“报仇论”，只怕会以为汤雯跟十年九夏把从前的事都说了，要又恨死汤雯，骂她口是心非。
汤雯看到弹幕有夸十年九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有问他朋友是男是女的，也有高呼主播大气的。
她被这些弹幕逗得乐不可支，甚至有些后悔没赶上中午的直播，还能一起发弹幕逗逗十年九夏。
恍惚间，她突然发觉，她也很久没有体会过看直播的快乐了。很长一段时间里，看直播对于她来说更多像是枯燥的工作，关注点更在直播内容“是否合规”、“是否有趣”、“是否吸引观众”、“人气如何变化”……等等当中。
她承认半世界的直播效果比现在的十年九夏强得多，会调节气氛、能调动观众情绪，但一切都是被包装起来的，实际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
荧幕前展现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他。
但对于十年九夏，汤雯有自己的判断。
其实那天在考核会上，经理问汤雯，为什么不选择人气和流水都更高的四喜丸子他们，却想签约十年九夏，她给出了一个看似很蠢的回答——因为十年九夏游戏打得好。
原因当然不止如此。
或许是机缘巧合，当初半世界刚开始播《碎梦星河》这款手游的时候，汤雯就开始在各个平台看《碎梦星河》的直播了，想多做一些比较，总结有用的经验。那时候几乎所有的主播都没什么人气，否则汤雯可能永远也不会点进十年九夏的直播间。
那也是一场排位赛，十年九夏表现得还可以，但仅仅是还可以，大概是游戏刚出的原因，那时候他的操作还没有顶尖到让汤雯眼前一亮的水平。而且那一局他的队友配合的奇差，不停的减员，夺旗根本无望。汤雯看到十年九夏杀了对方一名琴师两次，再杀一次就可以把琴师淘汰出局。
琴师看起来也是慌了，乱放技能，也不管打不打的到十年九夏，就夺路而逃。
眼见着对方阵营马上就要获胜，十年九夏居然突然收起了武器，放走了琴师。
“求生意志这么强，算了吧，淘汰要扣分的。”
汤雯记得十年九夏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是他那场直播说的唯一一句话。
排位赛的胜利只属于存活者，任何被杀三次，惨遭淘汰的玩家，不仅享受不到胜利果实，还会被倒扣分。当然，淘汰其他玩家的人也可以加分。
“放人”在排位赛中其实也是很常见的情况，汤雯也很多己方阵营胜了，放了本有机会淘汰的对方选手的主播，她也很欣赏这些主播的大度。
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输了还愿意放人的主播。
这种行为不能用“心善”和“体谅对方”来简单概括，更是一种大气。
不怕输的强者，才有的大气。
凭这一件事，汤雯就认定，十年九夏是值得培养并且可以培养的主播。
临近下班前，汤雯再看十年九夏的直播间，发现这家伙已经一声不吭的按照她的建议，把直播间的标题、简介都修改了一遍。尽管文字还有些稚嫩和瑕疵，但这个效率让她甚是惊喜。
汤雯进后台又对这些基本资料进行了二次修改，这项工作她做的很细，逐字逐句的推敲，希望能让闲逛的观众看到他后可以觉得眼前一亮。
结束后已经是过了下班时间40多岁分钟，她所在的整层楼除了她所在的办公室，都已经关灯了。
从洗手间出来，收到闺蜜李昕发来的消息，小心翼翼的问汤雯要不要参加一个月后的大学同学聚会。尽管知道刘明辉也很有可能会去参加，但这是他们这一届大学毕业后第一次组织同学聚会，汤雯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参加了。
李昕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汤雯和刘明辉分手的消息，又想八卦，给汤雯几句话敷衍回去了。这妮子是汤雯大学最好的室友，毕业后就和大学男友闪婚，日子过得除了甜蜜就是幸福，不是汤雯想刻意跟朋友隐瞒什么，只是她太了解李昕了，李昕一定会全力劝和，不说服汤雯不罢休。
李昕不依不饶，说要约汤雯出来吃个饭，好好聊一聊，正当汤雯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发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还闪着微弱的亮光。
这个时间了，还有人在加班？美工组？
出于好奇，也是出于顺路，汤雯走近，轻轻的推开虚掩的门，朝里面看去。
美工组唯一的男同志，胡子，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播放的画面赫然是一名正跳着热舞的漂亮女主播。
豁，真是人不可貌相。听说越害羞的人就越闷骚，果然是这样。
汤雯作为超管，当然不排斥看异性主播跳舞——虽然自己更喜欢看的是吃播——但趁同事下班时间用办公电脑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说话就脸红的男孩子做的事。
胡子似乎看的很投入，还戴了耳机，办公室里很静，只有无声跃动的画面。汤雯并不准备打算戳破这个小秘密，站了一会儿就准备独自离开，却突然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传入她的耳内。
是……胡子？
她再度回身，就见胡子取下眼镜，抽了桌上一张纸巾，胡乱的在面上擦着。呜咽的声音正是从他的方向传来。
屏幕上女主播的热舞已经结束，胡子也由轻声啜泣逐渐变成了全身颤动的哽咽。
自汤霖长到八岁开始，汤雯就从未看到一个男人哭得这么伤心过了。
但现在显然不是安慰他的时候，她尽量放轻脚步，退出门去。
“叮铃铃……”
正在此时，汤雯的手机很有灵性的响起，她低头一看，李昕这丫看她半天没回消息，打了个夺命微信连环电话过来。
她立刻挂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椅子滑动的声音，胡子一把甩开耳机，转过身来看着闯入者汤雯，脸上的表情从惊愕转为难堪，颇为丰富。
“你你你……”他指着汤雯，说不出话，但脸颊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