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瑶一咬牙,先不管了!
她利落的翻出早已偷偷准备好的青色道袍换上,道袍宽大,可以藏很多东西在身上,还能很好的遮掩她的身形,让人看不出她是男是女。叶桢给她准备的衣裳,她当然不敢穿,她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只是误导她罢了!
魏瑶将头发咔嚓剪短一半,挽成道髻,在她这里可没什么头发被剪了就要寻死觅活的规矩。她小时候不知被阿娘剪过多少次头发,阿娘嫌她头发太多,又长得快,不好打理,索性给她剪了又剪,还是她会自己绾发后才免遭阿娘的毒手…
将头发收拾好后,她又将特制的药粉用白水化开,均匀涂抹在脸上,连脖子和耳后,还有双手都没放过。
这药粉是她特意研制,涂上去肤色会变得黄黑,再把眉毛描粗,唇色化深,鼻孔化大,镜子里的人赫然已变成一个样貌清秀的小道士。
魏瑶满意极了,阿娘这手易容术当真不错。
她把所有沉重的衣裳和枕头用床单裹在一起,又把她之前穿的衣裳套在上面,然后把剪下的头发固定在枕头上,一个背影假人就做好了。她把假人放在床上拿被子裹住,这样从外面看上去,就像她背对着门在床上睡着了一般。
魏瑶背上自制的双肩背包躲进了柜子里,静待时机。
过了许久,她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
突然,院外一阵喧哗,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随即是一阵长久的嘈杂声。
忽然,院内传来打斗声,然后是丫鬟婆子们的惊声尖叫,叫得魏瑶都汗毛倒竖起来。
砰的一声,她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她从柜子缝隙往外看,见两个魁梧的和尚冲了进来,她吓得握紧了手中的迷药。
那两个和尚武艺高强,一人应战后面的护院,一人直奔床榻,将床榻上的假人连着被子一齐抗在肩上,直接跳窗而走。
另一人也不恋战,砍了追进来的护院一刀,又洒了一把石灰粉后,也跳窗而逃。
魏瑶吓得冷汗凛凛,这应当就是叶桢雇来的歹徒,竟如此穷凶极恶!
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她怎么可能会傻到等叶桢雇的人来挟持她?叶桢对她恨之入骨,她雇来的人定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侯府的护院乃军户出身,武艺并不低,只是大部分人都去保护老夫人和叶桢去了。
是以,追到魏瑶房间的护院就三人,一人方才还挨了一刀,一人救治伤员,另一人跳窗追人去了。
院子里的打斗声还在持续,七八个武僧打扮的贼人,看见信号烟花后都不再恋战,纷纷洒了把石灰后四散逃亡。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其实只有短短一瞬间,这伙贼人武艺高强,有备而来,扮作武僧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来得快去的也快,院子里只留下一摊摊血迹和石灰粉末,昭示着方才战斗的激烈。
侯府的护院有几人受了伤,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伙贼人的目标竟然是魏姨娘?
所有人潜意识里都重点保护老夫人和表小姐去了,竟是让贼人得了手。
如今魏姨娘被掳走,护院头领冷汗淋漓,这要如何跟侯爷交待?
他一声令下:“救治伤员,保护老夫人和表小姐,其余人跟我去追!”
又是一阵嘈杂声,仆妇们似乎在往其他地方转移,吵嚷声渐小。
魏瑶侧耳细听,等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没有了,才大着胆子从柜子里出来。她背着包袱,小心翼翼往门外看,见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才打开房门快步跑了出去。
她早已看好地形,这处院子的茅厕旁有一道矮墙,只要翻出那道矮墙就能到另一处禅院。贼人若是发现他们掳走的是假人,一定会折返回来,她必须尽快离开护国寺!
好在她从小没少干这些爬树翻墙的行当,这围墙也不高,她业务相当熟练的翻过那墙,落在一处雅致的禅院里,院里很安静,似乎并未住人。
魏瑶心下暗喜,大摇大摆的从墙角暗处走了出来,想径直出了这院子,再直奔护国寺大门。
谁知?
她刚行至院子中央,一个冷漠的男声响在身后,“站住!”
魏瑶心中咯噔一声,内心慌得一批,保持左脚往前跨右脚后跟垫起的姿势,僵直的立在院中,活像一个圆规尺。
她十分僵硬的转头,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瘦削笔挺的身影,身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天青色长衫,衣带飘飘,上面没有一丝褶皱,一看就有强迫症。
再往上看,是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顶着一雌雄莫辨的美人脸,若不是他声音低沉,身量颀长,魏瑶恐怕会以为这人是个女子。
他身形瘦高,站得笔直,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截苍劲的翠竹,脸上的皮肤瓷白,白得过分,仿佛久不见阳光那种略显病态的苍白。
一双冷漠的眼睛直直盯着魏瑶,仿佛要把她看个对穿。微微发白的嘴唇薄而有棱角,看上去竟有些锋利的感觉,仿佛那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他棱唇轻启,语气厌恶,开始口吐芬芳,“哪里来的小贼?敢在佛门禁地行盗窃之事,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魏瑶刚刚冒出一个不知这个小白脸多少钱,买不买起的荒唐想法?便被他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又想起自己确实理亏,弱弱怼道:“佛门禁地,你怎么能胡乱咒人呢?”
她还未适应自己易了容,被这一打岔,更忘了换声。
男人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后双手抱臂,气定神闲道:“这样说来,我还冤枉你了?”
魏瑶磨了磨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盗了?”
“不是偷儿,作何翻墙?”
魏瑶底气不足,又怕他大声嚷嚷,毁坏了自己的逃跑大计。
只得先苟着哄人,她眼睛一转,故作严肃道:“方才隔壁闹了强盗,我…我心怀正义!不放心那强盗是否会来这边行凶,所以悄悄过来看一眼,既然这边无事,那我这便走了…这便走…”说着想溜之大吉。
对方却不让她离开,快步挡在她前面,义正言辞斥问:“你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想做甚?”
魏瑶心里一慌,忙停住脚步,脚趾在鞋底扣了扣,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努力摆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我真的只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啊!”
说着猛然想起自己如今作道士打扮,心底又有了主意,心下逐渐冷静下来,脸上亦换上了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双手结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印,正色道:“施主,行善积德,乃是三清祖师爷立下的祖训,小道是在身体力行的实践祖训!大周人不骗大周人,更何况祖师爷在上,小道怎敢诓您?”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