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莹此刻害怕极了!先前是方嬷嬷得知姨娘与侯爷在一起过夜后都会送药来。但有几次侯爷是半夜来的,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方嬷嬷那几次便没有送药来,但姨娘每次都会自己服药。
自搬到听雪院后,侯爷翻墙过来,方嬷嬷就更不知道了,已经许久没有送过药来了,最近这段日子都是姨娘自己偷偷喝的。她每次都苦口婆心的劝,希望姨娘不要再喝这种药,伤身不说,万一被侯爷知道了,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可姨娘偏是不听,只说不想这么早就当娘,也不想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低人一等。
如今事情败露,自己怕是活不成了!但姨娘那样好的一个人……
一想到姨娘平日待自己的好,晓莹生出几分勇气来,抖着嗓子,豁出去般道:“侯…爷,老夫人每次知晓您和姨娘在一块后都会给姨娘赐药,姨娘是因为害怕才一直不敢断这药的……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晓莹说完犹如被人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
哎,反正她都要死了!死之前能为姨娘博得一线生机也好,如今只有昧着良心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老夫人身上,老夫人是侯爷的亲娘,侯爷应是不敢去质问老夫人的。
晓莹涉世未深,语气心虚得太过明显,沈霄一耳便知其说了谎。
“哦?既然老夫人会赐药,那这些药渣又从何而来?”
晓莹大脑一片空白,轻而易举就被套出了话。她磕磕碰碰,结结巴巴道:“是…是…老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
沈霄只觉心中钝痛,胸口似燃着一把想要毁天灭地的熊熊怒火,他气得一脚踢翻院中的石凳,阔步往听雪院走。
她果然是主动在喝这虎狼之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她在骗他,她一直都在欺骗他!可笑他以为她是他的桃花源,一头扎了进去,却没想到里面竟是无尽深渊。
看见听雪院那高耸的房檐,他脚步似有千斤重,再也无法挪动一步,捂着胸口颓然的蹲了下去。内心天人交战,有个声音在质疑她,又有个更大的声音在为她开脱。
若晓莹说的是真的,这其中还有他母亲的手笔的话,那她应是被逼无奈的!他缓缓站起身,极力隐忍着情绪,若是母亲的手笔,那他绝不善罢甘休罢休,定要为她讨个公道!
昨日魏瑶吵着要让他教她看舆图,正好主院有一面墙画着一幅巨大的大周舆图,他便带着她去了主院,两人闹到夜深,便歇在了主院。凌晨他没把持住惹恼了魏瑶,她负气回到听雪院补眠,如今母亲那边应是知晓他们昨晚在一起!
他急于验证,疾步走进听雪院,刚进屋正好看见魏瑶靠在床上,伸手接过方嬷嬷手中的药碗,正想一饮而尽。
沈霄猛的拔高音量,心惊胆颤的阻止:“你喝的什么?”
魏瑶见他突然回来,有些惊讶!随后看了一眼神色惶恐的方嬷嬷,举了举手中的药碗,轻描淡写道:“避子汤啊!”
每次他俩过了明路方嬷嬷必会送药来,他难道会不知道?
沈霄面沉如水,眼中风卷云涌。
原来,真是这样!
他眼睛一眯,阴沉无比的望向方嬷嬷,眼里射出骇人的凶光。
方嬷嬷被他吃人的目光吓得一个腿软,跪趴在地上。
“侯爷息怒!老奴,老奴只是听命行事啊!”
魏瑶搞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发火?
都这么久了,他未必就一直不知道吗?
再说,这在大户人家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你怎么了?”魏瑶歪头看着他,有些费解。
沈霄看着她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她受了欺负,为何从来都不与他提起?他在她眼里,就那么靠不住吗?
他一把掀翻那碗药,朝方嬷嬷暴怒的吼道:“滚出去!”
他万万没想到,侯府已经子嗣凋零,他的母亲竟然还要对他的女人下这些黑手?
她年轻时害得父亲子嗣凋零,如今又要用同样的手段来害他?
她竟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他们之间的约定!
他心里钝痛,这些年,他以为母亲已经改了!!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表面上改了……
真正骗得他好惨!
方嬷嬷抖如筛糠,带着小丫鬟连滚带爬的跑了。
沈霄心疼的看着魏瑶,极力隐忍情绪,“她们让你喝,你就喝?为何从来都不找我诉苦?”
为何如此不信任他?
魏瑶很是费解他为何如此大的反应?但他这副样子,她更不敢撒谎,唯有老老实实回答:“为何要找你诉苦?你们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吗?”
沈霄压抑的闭了闭眼睛,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问她:“你不知道这药伤身吗?”
“知道。”
“那你还喝?”沈霄的声音彻底哑了下去,他无法再自欺欺人,失魂落魄的问:“即使她们不送,你也会偷偷喝?对吗?”
魏瑶见他浑身紧绷,似已知晓她偷服避子汤的事,心虚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咬着唇,低下了头。
沈霄见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如被人闷头打了一拳,痛却没有伤口,整个人都倒退了几步。
他怒喘几口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努力压制住情绪,红着眼睛哑声质问:“你就这么不想为我生孩子?”
魏瑶知道他此时已在暴怒的边缘,失去了理智,她不能再与之交锋!且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便索性低着头继续沉默,只在心底暗暗叹气。
沈霄见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受,好似这事于她无关,让他觉得这场感情中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他汹涌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如困兽般嘶吼:“回答我!!”
魏瑶被他吓了一跳,吼这么凶,好似一切都是她的错似的?也不看看她如今在侯府是怎样的处境?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她心里委屈,也生出了一股怒气,簌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严肃的问:“侯爷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霄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近乎执拗的重复:“认真回答我!!”
他的眼里染上了血红,连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魏瑶用沉甸甸的目光回望他,认真冷静的与他分析:“侯爷还没有娶亲,如果先有了庶长子,对侯爷名声不好!”
沈霄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她竟然拿这个借口来搪塞他?他瞪着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魏瑶,那质疑的目光仿佛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魏瑶也来了脾气,真是可笑,罪魁祸首竟然理直气壮的来质问受害者?
她表情讥诮,语气嘲讽:“那侯爷是想要去母留子吗?亦或是,侯爷这辈子不打算娶亲?只想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