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夫囫囵补了个觉,又回到了周玉棠的病房。
看见福应在忙前忙后为周大人以酒水擦身降温,连忙上前去帮忙。福应试探性的把周玉棠中毒的事给他说了,他听后一脸惊讶,随即是满满的后怕。
方大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愧疚和自责使得他眼睛通红,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流着泪向周玉棠磕头赔罪。
“都怪我!若是我早一点去请魏姨娘来,周大人就不会白白延误了病情,也不会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头!周大人,您、发落我吧!我自知做什么都不能弥补失责之过,只求您放过我的妻儿……”
说完匍匐在地,企图拿命偿还。
周玉棠若有所思的盯着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厌烦的眯了眯眼睛,随即暴躁道:“你在这儿跪着碍眼还不如去做点有用的事!沈将军回来后自会罚你,我现在只想让你从我眼前消失,别在我跟前晃!”
福应虽心里窝火方大夫自以为是害了周大人,但多年的同袍情谊,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方大夫就这么去死。
他忙出声提醒:“周大人让你将功补过呢!还不快谢谢周大人,去帮魏姨娘打下手!”
方大夫微颤的身子一顿,随即放松下来,大松口气。
他本已做好以死谢罪的打算,但目前的情形来看,他的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周大人给了他将功补过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属下遵命,谢周大人仁慈!”说完擦了擦眼泪,疾步去寻魏瑶。
魏瑶正在熬药,她眉头紧蹙,心不在焉的用扇子扇着火炉。
阿娘说过,那个禁术不能随便用!
一是因为医疗器材不易得,容易出现二次损伤。
二则是因为救治方法太过匪夷所思,不易被世人接受!
但她实在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比那个方法更适合救治周大人的方案!
罢了罢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总比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怪物,然后去送死来得好吧?
方大夫急吼吼的找到魏瑶,他双眼通红,那张憨厚的国字脸也微微发红,有些局促的搓着手,“魏姨娘,您在这儿啊?我来给您打下手,您看……我能帮您做点什么?”
魏瑶收回思绪,有些狐疑的看向他,见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到了他的所作所为,有些生气的撇过头,语气疏离:“我这儿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实在良心不安,就去祖师爷跟前祈祷,求他老人家保佑周大人平安无事!!”
方大夫苦着一张脸,内疚又祈求的望着魏瑶,“魏姨娘,我,我…我已知错!您就让我做点事情,将功补过吧!”
魏瑶仍旧背对着他,暗自撇了撇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方大夫见她丝毫不理睬自己,心中无助,直接朝她跪下了!他内心悔得不行,更不想死,他知道如今只有魏姨娘能救他。
魏瑶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忙闪身到一边去,气道:“行医者最忌讳以病人试药,以病人赌气,你倒好,两者皆犯了!你说我要如何再信你?”
方大夫被说的无地自容,他抹了把脸,带着哭腔道:“魏姨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刚愎自用,求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救我!”
说完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魏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天呐,他竟然还哭上了?
算了算了,既是个哭包,想来心肠也坏不到哪里去!也许真是一时想岔才做错了事!
魏瑶也不好再拒绝人,但也不敢让他再接触药物,毕竟他的嫌疑尚在,奸细的标签还明晃晃的贴在他的脑门上!便打发他去寻一根拇指粗细的细竹,并一根小麦茎粗细的韧竹来。
一个时辰后,周玉棠的高热只体表稍退,他体内仍旧灼烧得如同被架在锅上蒸一般难受,他已熬不住了!
疼痛和暴躁使得他开始大喊大叫,没一会儿汗水便湿透了衣裳。
他早已让福应拿绳子把自己绑在床上,一则害怕自己发狂会伤人,二则害怕伤口会被他弄得崩开。
魏瑶见此,深知只能用那个方法来救他了!
但用那个方法之前还是得先给他打个预告,免得他事后无法接受而牵连她们。
魏瑶肃着脸,郑重其事问他:“周大人,你如今不能吃药,但我有另一个方法能给你用药,也能短时间内帮你退烧,让你好受些,只是方式有些唐突,你能接受吗?”
周玉棠此刻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哪来得及细思她说了什么?只听说她有法子能让他好受些!便连忙点头,反复重复道:“好,好,快救我!我不想变成怪物!我不要变成怪物!如果我变成怪物,你们就一刀杀了我!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魏瑶见他发丝凌乱,双眼通红,脸色惨白如鬼,短短两日瘦的颧骨都突出来了!哪里还有当初在云恩山脚救她时那英俊潇洒的模样?
他神志都模糊了,却仍旧念叨宁死也不要变成怪物。
魏瑶鼻子一酸,不忍的别过头去,郑重的保证:“好,我一定会救你!!”
她下定决心,转身出去拿药。
一刻钟后,魏瑶端着托盘回到病房,托盘上放着福应看不懂的奇怪用具。魏瑶一边往里面灌药,一边对身后跟着的方大夫道:“把麻沸散给周大人喂进去!”
周玉棠毫不犹豫就把麻沸散喝了!他方才多次要求魏瑶给他开这种药,好让他好受些。
但都被魏瑶拒绝,麻药吃多了同样对身体有害,还伤脑。
现在是要给他灌肠,怕他反抗,迫不得已而为之。
见周玉棠睡过去了,魏瑶才对和福应和方大夫道:“把周大人翻一面,让他趴着,小心他前腹的伤口!”
福应和方大夫照做,福应功夫不低,轻轻松松就把周玉棠给平稳的翻了一面。
方大夫在此期间还贴心的用身子挡住了周玉棠身前的关键部位,以防魏姨娘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然后又用棉布把他的腚盖好,盖的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有强迫症!
魏瑶扶额,举着手里的竹筒走上前。
然后……
一把掀开棉布!
福应和方大夫齐刷刷的瞪大眼,张大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们看见了什么?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