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唔！滴唔……
实验室外警报声响炸天，丝毫不影响皮小鹿这些年做海盗养成的淡定。她一脚踹翻原地僵直成木桩的罗另强，准备跑去手动关门并将其反锁。
没有云歌那么彪悍的精神力，她不敢在别人的地盘上随意介入精神链接。这还是伊甸园的地盘，万一被控制或者撞出个脑震荡什么的，可就麻烦了。
biu!
皮皮脚步未动，身后指她的手枪扳机动了。带火色的激光子弹，朝她脑后飞驰而来。
“心蓝，不要！”人鱼姬穿透性的水下传声，终究晚了一步。
幸亏那萝莉反应足够快，错身闪开，险险地躲过一发子弹。她仅仅在转身射击的时候，脸颊跟子弹擦肩而过，留下一道极细的伤痕。
biu！biu！
两个枪法平平的女人同时开枪。子弹在半空交汇的一刹那，她俩又同时闪身错开子弹，害得子弹一边一发空打在水晶壁上。
火花四溅中，水晶壁被子弹撞出两小坑，小坑周边有极细极短的蛛网状内裂。
“你们两个，住手！”墨蓝之拍水晶墙壁喊她二人住手，心急如焚。
那两狠货本就是仇人相见，杀了红眼，哪能就此罢休，猫地上横着也要猛开几枪。
biu，biu，biu，biu……
子弹飞成网，就是没一发命中红心的，全打在水晶壁上。打得狠的地方，蛛网裂开巴掌那么大一片。
墨蓝之懒得搭理她们，歇菜的蔫黄瓜似的蹲角落里逗她的海马。“你们继续，把鱼缸打漏最好。”
这话很有杀伤力。
萝莉首先举枪投降，冲“敌方阵营”大喊：“休战！我们谈谈。”
朴心蓝是枚耿直货，听说要休战，立刻手枪别回枪套里，往萝莉那边过去。
皮小鹿兵不厌诈，说投降依旧枪不离手，走到朴心蓝跟前，抬手一枪打她心窝里。
过来谈谈那白大褂，忽然双手捧住心窝，倒头栽在地上，抽搐两下挣扎不起来，痛得肩膀直哆嗦。
“心蓝！”墨蓝之猛一下扑到水晶壁上，嘶哑的嗓音破了声。
人鱼姬的声音穿透行很强，又很妖气，不惧固液汰各种介质，无孔不入。
皮皮被她喊声震得肩膀一耸，想要捂住耳朵，没空出手来，蓦然调转枪口直指墨蓝之。“别喊，我没有杀她。”
这萝莉，练几年枪，杀手风范拿捏得妥妥的。她这方持枪指人鱼姬，那方矮身蹲下，腰包里翻一支高浓度麻醉剂出来，扎朴心蓝颈动脉上，连将死之人的精神力都不放过。
墨蓝之忽一下退到珊瑚树上，仰望天使的眸光，翛然见了魔鬼。她没想到，那个说要带她离开的萝莉会出尔反尔。
确实，皮皮没要朴心蓝性命，仅仅是下手的点位选得够准，痛得她一口气堵在膻中穴上喘上来，惨叫都没一声。子弹从朴心蓝心窝处过去，至少击碎两节胸椎，她倒地后完全不能动弹，死跟没死没什么两样。
“你开枪吧，我不会躲的。”墨蓝之绝望地撇开脸去，不想见那天使脸的魔鬼，让她开枪。“带走一个求生欲不强的实验品，你会吃亏的。”
“我仅仅舍不得你这张脸被坏人持有，别想太多！”云歌不在，皮皮很谨慎，知道鱼缸里的美人鱼没甚还手之力，她依旧不肯放下手枪。“重申一遍，我没杀朴心蓝。目测她第十一、十二节胸椎碎裂，找不到医疗舱及时救治，她真的会死。医疗舱在哪儿？”
墨蓝之顿了一下，眸光落在培育室方向，没有说话。
皮皮手枪指向墨蓝之，退到不远处的管理机器人身旁，手动触屏设置程序，让它去推医疗舱出来。
等医疗舱捡人的空档，萝莉终于放下手枪，双手交握在身前，背靠墙壁放松了一点点。“她要杀我，你跟她是一伙的，我不放心。带你离开可以，给我个理由。”
墨蓝之沉沉地叹一口气，身体滑下去瘫软在珊瑚树下，近似崩溃的形容半趴在海沙上，怎一副“我见犹怜”的颓败。“还是算了吧。这年头，在城外建个大鱼缸不容易，常年躺在浴池里也不是个事儿，出去反倒给您添麻烦。你走吧，我不会告发你的。”
“因为有监控！”皮皮接话接得神准。
墨蓝之撩眼皮觑她一眼，尴尬得无地自容。“这不能怪我，也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
“晓得有监控，还故意让他们误会你窝藏罪犯，算不算恃宠而骄呢？”鹿姑娘这嘴贱，跟谁学的？专踩人痛脚！“听说楼兰城首席执政官很宠你，是真的吗？”
这席话，不是朴心蓝说的，墨蓝之信都不信。她二人见面就开枪，肯定先前见过，拉过仇恨！
皮小鹿的离间计摆桌面上使唤，还真是光明磊落……
墨蓝之眉心一抽，在q弹的胶原蛋白上拧出个川字，再次扭头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眸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不知道那萝莉在机器人触屏上贴过一枚透明的微针摄像仪器，培育室里的角角落落早已瞧得一清二楚，故意试探她呢。
“我可以送你去大海，或者山间的湖泊。准你带上同族。”皮小鹿浅浅一笑，眉眼弯弯的，嘟一脸胶原蛋白，甜成碗奶油冰淇淋。完全想象不出来她会开枪杀人，就在一分钟前。“今天走的可能性不大，不必收拾行李。我形单影只的，能离开楼兰城已是万幸。你保护好自己，回头我来接你。”
墨蓝之低头一哂，不语。
萝莉杀人不使刀枪，全凭一张嘴说。
知道实验室全方位监控覆盖，她竟然挑明说要送她遨游山川湖泊。这话传到执政官耳朵里，不把去路全部堵死？
她有下次再来，墨蓝之却没有下次再走的机会。
医疗舱出来捡走朴心蓝，正要原路返回，被皮皮两步上前截住。她手动设置医疗程序，没让它脱离视线去别的地方给死敌治伤。
墨蓝之坐的地方，能瞧见皮皮设置程序的细节，知道她只暂时保住朴心蓝性命，没给她接上脊柱。“你这样心蓝会有危险……”
“你在担心她？”萝莉抛个媚眼过去，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很甜，又很冷酷。故意使坏的天使杀手范儿，一秒跃然纸上。
墨蓝之轻叹一声，将她不愿诉说的原委从头搬出来交待给美少女萝莉。“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实验室很快会把送她上去做基因嫁接……我这条鱼尾，就是因为去昆仑山考察、冻伤膝盖造成的。”
“当年我从昆仑山回来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呆在浴缸里躺好几天了。那种感觉，跟半身不遂没有区别。”
“自那以后，朴心蓝就一直在照顾我。听说她已经拿到去诺瓦的调令，因为我，她留在了这该死的昆仑星！”
“执政官之所宠我，也是因为那时候的我求生欲太强，想要一个能自由行动的方案。”
“单独离开楼兰城是不可能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为我修建了昆仑星独一无二的水晶宫，而我……就这样名正言顺地做了他的玩偶。”
“哼！”墨蓝之嗤笑一声，颇有几分鄙夷的味道。“秃顶又油腻的老男人，想想我都觉得无法忍受！”
皮皮眉心一紧，心尖儿上针刺一般的疼痛过去，漫及全身每个神经细胞。
实验室外的枪声越来越近，她想问的话尚未出口，听见墨蓝之又说：“别指望带走培育室里那个成型的人鱼胎儿，我就会回心转意。他生下来也是个孽障，倒不如去天堂相见。”
皮皮一惊，这才在微针摄像传回来的影像里瞧见大事不好。装人鱼胎儿的培养箱主指示灯，忽一下切换成红色，胎儿脐带从头碎到尾，捡都捡不起来。
这神操作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人鱼胎儿那位嫌弃他是孽障的亲妈脑电波介入培养箱干的。
“你……”
“你走吧，警卫来了。”
皮皮差点暴露偷窥的秘密，但实验室外枪声已然逼近，容不得她再墨迹。墨蓝之也没打算怪她，及其大方地让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