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没心没肺的不是别人,是皮小鹿那傻丫。跟云歌一张草垫上躺七八个小时,她竟然不问他都经历了什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他诓她睡一觉养精蓄锐等达米诺斯的医疗箱回来,她当真睡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那一觉,是她离开玛雅星后,为数不多没做噩梦的一觉,甚至连做梦是什么滋味都没尝到。什么时候把捂住伤口的手挪到云歌手心里去、后来又跟他十指相扣的,她更是没得知觉。
等达米诺斯回来,就瞧见他俩躺横了摆在一起,纵有跨越千山万水之艰难也要十指相扣,解不开这互不干涉又难分难舍的睡姿,是个什么千古之谜。
云歌可能是因为伤痛,面向皮皮曲腿蜷成一团;皮皮伤势不重,睡姿豪放得无法无天,她枕着云歌一条胳膊,躺成四仰八叉的模样翻身面向篝火,还反手扣住云歌牵她的手,腰腹上戳一柄军刀——纵使那柄军刀戳得不深,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柄刀啊!她是怎么扎把刀在身上睡成这样的?
二人相同位置的刀伤和枪伤,将衣衫浸湿一大片,干涸了凝成壳状。铺在地上的草垫更是无辜,到处是深褐色的血渍。
双双因失血过度而惨白的绝世面容,配上那血腥背景,只有“神经病”三个字能完美诠释。不晓得的还以为这对星际二哈情侣有啥恶趣味,喜欢玩暗世界吸血鬼呢。
“皮皮。”达米诺斯进来就奔皮皮身旁蹲下,并二指按她颈动脉处,探她还有没有脉搏。
那丫头的脸苍,白得卡纸似的,唇色淡成浅粉,几乎瞧不出她仅存的一点血色。
达米诺斯没空思量这对二哈情侣从前睡一张床上的时候到底有多么神经质,为何生死之际仍然能摆出这种睡姿,他只担心他的萝莉总督会不会死。她这睡姿,中途翻身肯定特别折腾,刀还戳在腰腹上,会不会伤到内脏才是重点。
其实更严重的是蜷在萝莉身旁云歌,跟来的随行军医蹲下探他脉搏,几乎感受不到跳动。他神色慌张地跟达米诺斯对望一眼,言下之意“我可能无能为力”。
达米诺斯这他才慌了神色,拎在手上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医疗箱塞进医生怀里,近乎恐吓的语气命令他:“医疗箱里的资源尽管给他用,别让鹿总督醒来的时候见到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治不好,就别回加勒比去见你妻儿老小。”
“这……”医生没明白,康杨队长为什么不先救鹿总督,而是命令他强行救治一个可能没啥希望的不相干的外人。
“鹿总督能摆出这样的睡姿,问题不大。她仅仅是失血过多,脸色不大好,还可以再想办法。你赶紧救他!”达米诺斯的解释不算勉强,从专业角度上讲,是说得过去的。至于私心,不可避免的会有一点吧。
皮皮军刀扎在腰腹上睡着,都要反手跟她身旁那人十指相扣,真要醒过来见不到人,不得再戳自己一刀?
戳一刀就够他受的。再戳一刀,不扎某人心肝儿上去!
云歌失血量太大,尽管他是众所周知的理想人,没有血液持续供氧,同样会导致器官衰竭。这地界儿是没法给他换零件的,系统修复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凭他自身的修复功能愈合伤口,也得先有正常供血……
这一点,跟他多年的达米诺斯再清楚不过!
而且云歌取子弹的伤口拖太久没有缝合,已经严重感染。再不处理,可能连他理想人自带修复功能的牛逼系统都没回天之力。
找医疗箱的时候,达米诺斯在城市废墟里躲逼微型飞机被蝎子蛰伤手臂,现在手腕处都是红肿的一片,还仅仅找到这么一个医疗箱,资源非常有限!
医疗箱里仅有的资源,又几乎全用在云歌一个人身上,给他输人造血,让医疗机器人替他处理伤口。皮皮的伤,只能由达米诺斯和军医手动处理。幸亏有酒精、缝合针和止血药剂,情况不算特别糟糕。
至于输血这等大事,目前没有可能……
治伤过程中,皮皮仍然不肯松开云歌的手,让各位“爱迪生发明物”不敢直视。达米诺斯也是眼睛迷了胡椒粉,只顾埋头给他萝莉总督缝合伤口,不敢去看别的。
“队长,要不……你先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这里我来吧!”长眼睛的都瞧得出来,康杨队长不开心。
“不用。她的伤,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否则,我要提头回加勒比去跟民众交待吗?”达米诺斯给皮皮伤口做过简单清洗、消毒和止血之后,在做缝合手术。那针脚整齐得,像是尺子量过刻度一般。他本就是徒手绘制星空图的一把好手,倒也不奇怪,只是从前给云歌缝伤口的时候似乎那么精细过。
他话锋一转,指使那位想取代他替总督缝伤口兄弟出去办事。“再去找个医疗箱来。她这伤,需要深度处理,不然我们可能一两个月都得待在山洞里。”
那位兄弟一脸无话可说的表情,只差没说“出去跟待在这里有什么区别?反正这座星球地表没人,除了西城那几个收破烂的。现在西城还被一把火烧没了,着急出去干嘛?”
不过,他也不希望鹿总督又事,耸一耸肩膀,带几个兄弟按达米诺斯吩咐办事去。
眼力劲儿无敌,也不是什么好事!
天下哪有那么多好机会,每次出去都能找到医疗箱?出去找医疗箱的队员,被困在废墟里整三天没回来,能着急死人。
皮皮伤势虽无大碍,终究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很是让人揪心。达米诺斯不敢轻易将她丢下,直到云歌醒过来,他才放心带几个兄弟出去找人。历尽艰险在废墟角落里将人扒出来,还没哪个不带伤的,只庆幸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康杨队长乌鸦嘴说要在山洞里住一两个月的预言,注定是要梦想成真了。
皮小鹿是一行人中唯一的姑娘,又昏睡不醒,山洞内厅理所当的得让给她住,由云歌和达米诺斯轮流照顾。亲卫队的兄弟们都住在外间。
云歌重伤初愈,大部分时间随便找个地方一靠就能睡着,照顾皮皮的重任自然落在康杨队长肩上。
这地方靠水,平日里可以捕鱼为生,生活不算特别艰难,又躲在瀑布底下,安全也没什么问题。在洞里小住半月还算惬意,照顾人的事情某人也做得甘之若饴。
皮皮十几天醒不过来,这事儿却很是让人着急,达米诺斯终于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去找西城城主珊莎·史密斯。
——西城烧得渣儿都不剩,出来以后又一直没能联系上珊莎,不晓得那货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