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院门内,餐厅前,休闲座椅上,蓝天之下。
“老大,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不懂事儿站在凤落桐的背后,而凤落桐正用不懂事儿那把从不离身的追星短剑,切削着一块儿木牌。
凤落桐纤长的手指灵活的跳动着,木屑纷飞,一尺三寸长,紫檀木厚重的木板,上拱与底座快速成型。
“什么嫌你烦了”,凤落桐淡淡开口,晨曦下,他那双油黑入鬓的剑眉挑着、皱着,神情专注而认真。
“少来这套昨天打我的时候,你是不是想用“彩云追月”一下子揍死我”不懂事儿气愤的大叫,一脚踢开脚下的碎木块,脚步一转便蹲在凤落桐的面前,鼓着眼睛,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豹子一般。
“彩云追月”凤落桐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道。而他十指不停却变得轻缓起来。锋利的追星剑开始雕刻令牌正面的纹路,平直的线条,在他稳定的双手操作下,开始显露出来。
“吗的谁不知道,彩云追云出手之下,不死必伤,老大。你要对我下狠手了么”不懂事儿眼圈一红,声音哽咽了起来。
“妈的你等我忙完,我再告诉你好不好”凤落桐无奈的暂停了手下的活儿,对着不懂事儿龇牙一乐,笑容中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好,好吧到时候,你当着云大姐的面,告诉我,你是不是嫌我烦了”,望着凤落桐的笑容,不懂事儿身躯一震,未见用力,精悍的身躯却向后滑开七尺,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好了,好了,知道了做饭去”凤落桐扬了扬追星剑,温暖的阳光下,院内凭空划过一道电闪。
“悠着点用,别给我整坏了”,不懂事儿恋恋不舍的望了眼心爱的追星,咕哝着迈步进了厨房。
不多时,厨房方向传来葱花、姜片的香气
“又他妈的是蛋炒饭,就是不知道前天剩下来的冷饭,馊了没有”,闻到这股气息,凤落桐只觉得嘴里干巴巴的往出冒酸水,随即无奈的晃了晃脑袋,又开始专注的雕刻着。
“云、落、影”,每一个字,每个字的每个笔画,都让凤落桐用尽全力,心碎神伤。字体完成,古篆雕刻的并不高明,而笔画之间的细微曲折,似乎也在诉说着,雕刻者与这个名字之间必然存在的联系。
“吃饭啦”,很快,不懂事儿欢快的声音便传来。
凤落桐浑身一阵,双目一闭,衣袖拭去眼角的泪痕,双手反转间,手中的已经完成的木牌以及地面上的木制香炉、碗筷,全都消失不见。
缓缓起身,步履沉重,凤落桐走进风云酒楼的餐饮区。
绕过寒竹傲风镂空簪花的屏风,便能看到左右各三十余张桌椅摆放两侧的餐饮区,而前方的一桌四椅的待客区之后便是影壁墙,上面不伦不类的高高挂着“生意兴隆”的牌匾。
影壁墙之后,便是回廊,花圃以及池塘,通向山顶的住宿区。
在不懂事儿的操持下,一切桌椅板凳都是昂贵的紫檀制成,而所有用具,全都是上好青花瓷,固定建筑上,雕梁画栋自不必说,虽然没有金碧辉煌的奢侈,但如此装修,如此下本儿,也是一种让凤落桐望之心酸的奢侈。
坐在待客区极为舒适的太师椅上,凤落桐愣愣的望着眼前高贵的青花瓷盘子上装着的颜色不怎么好看,杂七杂八分不出加了什么佐料的炒饭以及饭盘子旁边那半杯二锅头,一种恍惚的感觉,不断袭来。
“老大,别愣着,吃啊,香着呢”,不懂事儿呵呵大笑,扬了扬手中的勺子。
“嗯”,凤落桐默默无语的将追星剑丢到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随手抄起花纹漂亮的瓷勺。
“老大,你要是再不对我好点,我可就破罐子破摔啦”,不懂事儿开心的大笑,将追星短剑揣到怀里,用勺子指了指凤落桐的饭盘子。
“我以为,你早就破罐子破摔了”凤落桐淡淡的勺起一口炒饭,装进嘴里,无力的咀嚼着。
果不其然,一股淡淡的馊味,虽然在葱花,姜片的极力压抑下,但还是这么的刺激着凤落桐的口腔。
还好厕所够多放下勺子,凤落桐猛灌了一口辛辣的二锅头,这才感觉好点。
“什么意思”不懂事儿一愣,认真的望着凤落桐,似乎想找到有关于破罐子破摔的答案。
“什么,什么意思”凤落桐烈酒下肚,望着一脸严肃的方小飞,恍惚间,似乎也没那么烦人了。
“老大,你又来”不懂事儿苦着脸儿,开始低头吃饭。
“什么,你又来”凤落桐哈哈一笑,大口吃着蛋炒饭。
如果过程觉得痛苦,那边让过程尽可能短吧
“卧槽”不懂事儿将头歪向一边空空荡荡的就餐区,不说话了。
闷头吃完饭之后,不懂事儿勤快的去刷碗,而凤落桐则走进住宿区三楼最边上的一个房间内。
洁白色的窗帘,洁白色的窗棂,洁白色的纱帐以及床铺,洁白色的桌椅整个房间就像一朵纤尘不染的云,高贵、圣洁。
如今,这个洁白的空间靠窗的左手边,多了一个五尺高的供桌,而深紫色的令牌、香炉、碗筷摆在上面,在这片五十多平米的空间内,涂抹出深沉、哀婉的色调。
不多时,凤落桐变得颤抖的双手之下,青烟袅袅,三支市面罕见的昂贵的云针,被整齐的插进香炉内。
灵龛上挂起白色的幔帐,而云落影那三个字,随着凤落桐的凝视,彷佛活过来一样,化成一个美绝尘寰的少女,呃不,是少妇。
“老大”,悄然进屋的不懂事儿,脸上挂着大颗大颗的泪,可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却没有哽咽,声音一如平常般开朗、单纯。
揭过不懂事儿递过来的整瓶二锅头,凤落桐扭开瓶盖,先是仰脖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将灵龛前的木杯倒满。
残存的酒渍在凤落桐的脸上,脖颈上,以及黑色的衣襟上奔流,但他全不在意,就那么默默的盯着灵龛里,那三个彷佛人形的字。
沉默着,似乎凤落桐与不懂事儿都陷入到宁静的回忆中,万籁俱寂
“老大,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嫌我烦了呢不准说,什么嫌我烦啦之类的”不懂事儿声音轻轻,有些不像他的风格。
“傻孩子,怎么会我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凤落桐没有转头,但手臂扭转间依旧准确的捏住不懂事儿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儿子”不懂事儿一愣。
“咳咳咳,是兄弟,亲兄弟”凤落桐咳嗽了几声,老脸红了红。方小飞十九,自己二十六,这儿子有点太大了。
“这还差不多了,难不成老大还要改口成老爹我也叫不习惯呀来老爹,我跟你喝一杯呸呸呸是老大”,不懂事儿笑着道,声音满是欣喜,但欣喜中,有着淡淡而深切的悲。
“干”凤落桐转身,剩下大半酒水的瓶子就这么的和不懂事儿手中的瓶子撞到了一起。
寂静的室内,叮的一声让人很是担心的脆响,然后便是咕咚咚咚的牛饮声。
凤落桐认真起来说出来的话,不懂事儿一般是照做的而凤落桐说干,那便一定是干,不会留下一滴,更不会浅尝辄止,随意拉倒。
“老大,这辈子,你有几个女人”不懂事儿醉了,醉眼朦胧说话也十分的不利索。但兀自倔强的拎着酒瓶,时不时的往嘴里倒上几滴。
“两个”,凤落桐眯着眼睛,半晌之后才轻声道。
“哪两个”不懂事儿嘻嘻一笑,刨根问底。
“一个把我强了,一个我把她强了”,凤落桐无语,干巴巴的满嘴苦涩。
“然后呢”不懂事儿仔细品味着凤落桐这句言简意赅的总结,不由得振作起精神继续问道。若没有今天的场合,估计老大又是一句“什么女人”,怼的自己无法言语。
“然后,我就和你这个只知道做蛋炒饭的小王八蛋,在这开了家风云酒楼,呃~艰难度日”,凤落桐打了个酒嗝,拎着眼睛一闭,头一歪,酒瓶一松,人事不省的不懂事儿迈步出了房间。
温柔而缓慢的关上门,隔绝了“云、落、影”,彷佛隔绝了这个让他无比心伤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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