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她的下巴，“雅雅？”
回应他的是女人摇摇晃晃贴在他胸膛上的小脑袋，长发披散着衬地肤色更加白皙，双眸也是紧紧闭着，很明显已经晕了过去。
医生还没走到科室，就被再次喊了回来。
裴少安身形站在窗前，盯着病床山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小女人，墨色长发下脸蛋消瘦，下巴又尖又小，就连颈部的线条都是那样地清晰可见。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出来，疼地厉害。
医生检查过后，扶了扶眼睛，“缺氧导致的突发性休克，另外也有点贫血，这几天饮食上好好补补，不能再跟之前那样了。”
裴少安静静地注视着那张脸庞，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医生都打算直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去，可是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蓦然又抬起了头来，“对了，之前做全身检查的时候，子宫内壁很薄，有可能打过胎，会影响以后受孕。”
本来就是私人的事情，不应该这样说出来。
但是对方是裴少安。
而且还是以老公的名义过来照顾，于情于理都应该解释一下，不然很容易又说他们做医生的失职。
话音刚落，的瞳眸狠狠地缩了缩，“你说……什么？”
“我只是说可能，”医生扶了扶眼睛，“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做个详细检查，或者可以等她醒来了直接问问就知道了，也有可能是天生的子宫内壁薄，我只是提前告知一下。”
医生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安静的病房里瞬间只有两个人的身影，裴少安视线落在女孩苍白的脸颊上，好半晌突然就勾唇笑了一声。
其实已经很长的时间了。
他以为自己应该忘了，可是那些记忆就像是刻在了骨血里，只要找到突破点，还是会肆无忌惮侵袭而来。
放不下，只是因为有所牵挂。
关于孩子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他甚至于当初想方设法地都想要让她留一个孩子，可是她从来都是不愿意的。
现在有人告诉他。
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打掉了，还是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呵。
他垂眸静静地注视着那张小脸，突然就想不起来，当初她娇俏的眉眼笑眯眯的模样，只有细细密密的痛楚流窜到四肢百骸。
“傅安雅，你可真是记仇啊。”
他轻轻地勾唇，嗓音晦涩而嘲讽。
当初在盛安酒店那晚她说她不会忘记，没想到她倒还真是记住了，不但离婚了，在离婚后的几个月，还给他的心里划了重重一刀。
撕裂的痛变得无以复加。
何琛在楼下等了很久，久到烟盒都空了，只得推开车门下车，刚走出去没半步，就被身后的男人喊住了，“你做什么？”
他眉骨突突地跳着，“你ta妈就让他这样进去？”
秦景眸色淡淡地盯着手里的杂志，温和的嗓音不像是从他地口中说出来，“流感最近已经控制住了。”
何琛直接将他地杂志抽出来丢到了旁边地座位上，嗓音都带着几分风雨欲来的怒气，“可是傅安雅ta妈的还带着病！一个月了都没见好！”
“那也架不住他乐意。”
男人微微抬眸，慢条斯理地将杂志放回了旁边的储物格里，不紧不慢道，“而且你不是也说了你不管了，他就算被传染了，他也心甘情愿。”
何琛，“……”
一句话被堵地死死地，还反驳不出来。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最不待见那女人的是秦景，可是到了现在，他倒是事不关己，反而自己被搞地气个半死。
秦景一只手搭在车门上下了车，径直走进了驾驶座。
“走，”他看了濒临暴怒的男人一眼，随即拉上了车门，“哥陪你去夜笙，好好喝喝酒聊聊天。”
“……”
何琛瞧着他越来越玩世不恭的眉眼，想到了很久之前收到郝月的消息，眉心沉了沉，双手撑在车身上瞧着他。
若有所思道，“如果郝月被感染了，你也会这样？”
男人的叫已经踩在了油门上，直接睨了他一眼，嗓音寡而淡，“你提她做什么？”
“我不能问？”
“没什么不能问的，”秦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视线平视着前方，“她前些日子已经住院了，有人在照顾她，她现在应该也不想见到我。”
何琛眸色骤然暗沉了下来，“你知道？”
“嗯，她身边有我的人。”
“……”
何琛从后视镜里瞧着他的脸部线条，好看的眉心微微皱着，却还是拉开车门进了副驾驶。
有些秘密，既然不知道，那就永远都不要知道。
……
宋安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病房里面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就好像之前那些是她的一场梦。
她几乎是慌不择路地下床，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下一秒，扑面而来一股熟悉的怀抱。
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整个人捞进了怀里，垂眸看着她，“你跑出来做什么？”
她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当真是魔怔了。
裴少安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英俊的五官在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棱有角，他轻轻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好像已经不烧了。”
他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流感已经得到控制了，这里会是第一个大批引进药剂的医院，你可以放心。”
他说地轻巧，宋安雅的眉心却并没有想象中松开。
“所以……你因为我吗？”
“不全是，”裴少安看了他一眼，动作得体而优雅地从兜里抽出了一张卡出来，然后放在了桌上，“这是盛安的贵宾卡，你优先享有这里的所有设备和医疗技术，也算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我答应你的一百件事，现在结束了。”
宋安雅的指节骤然攥紧，扬起下巴看着他，很努力地想要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什么，可是一无所获。
之前的认真还有，但是却变得更加淡漠了。
她咬着唇角，好半晌还是垂下眼睑，低低的嗓音在病房里蔓延开来，“裴少安，”很明显停顿了一下，“你……还爱我吗？”
“你昨天不是已经问过了。”
男人微微转身，漆黑的眸静静地落在她的脸上。
她的唇瓣已经被咬出了血迹，她舌尖甚至尝到了自己的血腥味，却还是愣愣地看着他，“我……想要你的答案。”
裴少安放在兜里的手微微动了动，然后松了松领带。
眸色渐深，“你想要我的答案是什么？”
他盯着她，单膝在床沿跪下，半弯着腰捏住了她的下巴，嗓音带着几分凉薄却又骇人的气息，“傅安雅，得到了答案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就能毫无顾忌毫无信任地相信我了吗？”
“你不能。”
他说的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肯定句式。
宋安雅指甲深深地没入了掌心的皮肉，可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是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然后闭了闭眼。
很久很久之后，吐出来了一句话。
“抱歉。”
时至今日她除了这两个字，其余的话语都好像太过苍白。
裴少安幽深冷暗的眸直直地盯着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撤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
“我下午就回去了，”他没看她，音色低淡，“公司很忙。”
宋安雅呼吸已然僵硬，直到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门口，她才觉得自己紧绷的那根弦，好像彻底崩断了。
门被打开的前一秒，男人停下了脚步。
“从未有一刻不爱。”
低沉缱绻的嗓音一如既往地熟悉而宠溺，但是宠溺之外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疏离和淡漠，“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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