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雅脚步微微停下，抿唇的同时回头看着他，“孟安阳，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也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做。”
她眸色恬淡，说话的时候也柔柔顺顺。
孟安阳半靠在床头，双眸无意间落在了她的脖颈，眸色滞了滞，内心翻江倒海，却还是努力地吐出了一句话，音色紧绷，“是不是如果当初没有婚礼上的哪件事，现在你就还是我的？”
宋安雅愣怔了一下。
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没有如果。”
如果有些事情能够控制，就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一步。
孟安阳的面色带着不同以往的苍白，终究还是垂眸笑了笑，“安雅，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对于你，我不甘心。”
牺牲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又怎么能甘心。
放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甘心。
宋安雅睫毛上下颤动，原本都打算转身离开，可是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复又转身看着他。
“郝月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男人眸色窒了半分，薄唇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出来。
“不是。”
她眸色动了动，随即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是突然想问，所以就问出来了，但是在男人眼里俨然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宋安雅推门出来，刚好碰到过来的慕然。
“他醒来了吗？”
她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
慕然看着她的身影从身侧走过，迟疑了半秒，却还是蓦然后退一步拦住了她，“我知道你们的事了。”
“当然，也知道你的事。”
宋安雅心下一惊，当即抬眸看着她。
“你不用惊讶，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慕然笑了笑，示意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嗓音跟平常无二致，“只不过有些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
宋安雅站在原地，并没有坐下。
温温和和地看着她，“所以，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傅安雅，不会觉得意外吗？”
女人的唇瓣挑起了淡淡的笑容，微微歪着脑袋，“我为什么要意外？是意外现在才发现你不是傅安雅，还是意外你跟她之间差距这么大裴少安竟然没发现？”
提到裴少安三个字，宋安雅的眸色当下就滞了滞。
她弯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嗓音很淡，像是在解释，“其实现在也挺好的，本来就是不属于我的，我强求也没用。”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属于你的？”慕然挑了挑眉稍，剪水般的双眸看着她。
“其实你们两个挺像的，除了长相之外，像我这种局外人很难看得出来你不是傅安雅。”
“是吗？”
宋安雅笑了笑，目光有些幽远，“可能我演技太好了，不然怎么可能你们都没发现呢。”
明明裴少安都调查了她的身份，却还是选择相信，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执念在作祟，还是真的那么相信傅安雅，反正无论哪一样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提起的事情。
慕然察觉到她眸底的一丝落寞，终究还是垂下了眼睑。
好半晌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女人墨色长发下白皙的脸蛋带着些许苍白，眉眼也都是很温和的姿态，“就你看到的那样，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你真打算离婚？”
“嗯啊，”宋安雅轻轻挑起了唇瓣，嗓音柔软，“有些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结果究竟会怎么样，所以在一切都还没有真真正正地导致惨淡结果之前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方法。”
慕然讶异地看着她，“你是这样想的？”
“可以这样说吧。”
她黑白分明的眸跟她对视的同时，直接站了起来，“反正就算我真的是傅安雅，我跟他之间也有着太多的矛盾点，既然无法调和，那就好聚好散。”
其实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的。
他事业有成名门贵胄，在外人眼里一丝不苟到可以媲美钻石级男神，但是只有真正和他相处过之后才会发现，那些都不过是表面上的。
世人皆虚妄，只重皮相。
他将那些阴暗面都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怕她害怕，就把自己伪装了起来，那些所谓的忠诚，偏爱乃至于深情，都不过是他好的一面。
而他嗜血的那一面，鲜有人知道。
慕然看着女人有些消瘦的背影进了电梯，突然就觉得有些疲惫，捏了捏眉心，刚打算起身，就听见了病房里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推开门，呼吸都紧绷了起来，“孟安阳？”
男人微微抬眸，唇瓣带着淡淡的笑，“手没拿稳，不好意思，惊扰到你了。”
那笑容极为得体，完全看不出一丁点儿的落寞，但是慕然却知道，当初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他是如何丧失的求生意志。
如果不是爱惨了，又怎么会如此。
她抿了抿唇，弯腰将地面上破碎的玻璃渣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然后重新到了一杯水放在了床头柜，嗓音也有些微微发涩，“既然放不下，你就让她知道真相，说不定她还能怜悯你一点儿，总比现在这样要好得多。”
孟安阳视线落在杯子里面微微摇曳的水光，眸色渐暗。
“她喜欢上裴少安了。”
几乎是笃定地说出这一句话，连带着发白的唇色也有些干裂的症状，“我总不能拿着这件事威胁她跟我在一起，利用她的愧疚，”他笑了笑，“这是对她的折磨也是对我。”
慕然放在大衣兜里的手微微动了动。
“所以你就把你搞成现在这样？”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掌心的那枚小小的挂坠，面色苍白而孱弱。
慕然盯着他，随即收回了所有的视线。
“按道理说我应该站在裴少安那一边，”她的嗓音平静，顺带将水杯拿起来给他低了过去，继续道，“但是感情这件事是公平的，事情的结果在没有发生之前，你都可以去努力。”
“而且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重新喜欢上你呢？”
总归还是要努力一把的，不管是一腔孤勇还是奋不顾身，不管结果是得偿所愿还是失之交臂，都但求无愧于心。
孟安阳盯着她手里的水杯，好半晌才闭上了双眸。
嗓音嘶哑，“她不是我的安雅。”
她听地不太清，狐疑地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地同时，将她手里地水杯接了过来，缓缓道，“慕医生，你可以不用管我这里的，照顾好她就可以了。”
“她有人照顾，不劳你操心。”
慕然白了他一眼，“而且你要知道，你现在多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活着最起码你还能看到她的那张脸，可你要是没了，你就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了。”
话音刚落，男人地眸色终于恢复了些色彩。
……
宋安雅回到病房地时候，毫无例外看到了站在阳台的男人。
白色的衬衫和马甲，一板一眼地商务风，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窗外的风景俨然成了他的陪衬，初晨在他的短发发梢勾勒出柔和的光。
听到脚步声，裴少安赫然回过头来。
“好些了吗？”他问。
她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躺回了病床上，没有说话。
裴少安欣长地身影微微动了动，迈开长腿在床沿坐了下来，嗓音清隽，“我让张妈做了汤，很养胃的，你尝尝？”
女人没有说话，甚至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她不说话，他也不恼，只是将保温盒打开，然后握着勺子凑到了她面前，眸色专注而认真。
宋安雅一动不动地瞅着他。
“你不累吗？”
他睫毛微微颤了颤，有些不解，“什么？”
“我说你不累吗？”她一字一句地重复，嗓音除了冷漠之外还带着几分不自知地轻嘲，“每次把我欺负狠了就过来哄，我看起来是那么容易哄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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