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面沉如水,眼神冷得仿佛能杀人。可惜谢锦不吃他这一套。“林太医。”谢锦转头吩咐,声音疏懒闲适:“今晚开始,你负责准备好乔姨娘的药材,我会派谢家手下去太医院取,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从太医院把药取走。”林太医点头表示明白。“阿柳。”侍女从屋子里走出来,福了福身:“爷。”“晚上我让丁锋送药过来,除他之外,任何人给你的药都别接。”侍女领命:“是。”安排好一切,谢锦让林太医随他再去谢家走一趟,便带着轩辕尘往外走去。轩辕琰拦在他面前,冷冷道:“谢公子当魏王府是你家?想来就走,想走就走?”话音刚落,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之响起,紧接着就见数十位王府护卫带着刀剑利器齐刷刷涌了过来,气势冲冲地住了谢锦和轩辕尘的去路。“琰世子是想与我动手?”谢锦负手看着眼前阵仗,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梢,一双极美的丹凤眼里流露出讥诮的笑意,“谢某今日是奉东宫旨意而来,若是真动上了手,那就不是简单的意气用事了,而是公然犯上,有不臣之心,琰世子最好还是想清楚后果。”“什么后果?”轩辕琰表情阴鸷,“我就不信皇祖父会杀了我不成?来人,拿下!”谢锦不疾不徐地笑了笑,笑意摄人心魄:“皇上不会杀你,因为这件事根本不会传到大正宫去,宫里如今执掌朝政大权的人是凤公主和摄政王,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实,琰世子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被接回来的凤公主只是摆设吧。”轩辕琰冷笑:“你说奉东宫之命就是奉东宫之命?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东宫储君的手谕应该能证明。”谢锦敛眸,不紧不慢地从袍袖内抽出一份谕令,以及一面玄铁令牌,举高展示在轩辕琰眼前,让他看清楚,“如果这两样东西还不够分量,谢某就只能让禁军来证明了。”说着他收起令牌,转头看向魏王:“王爷想不想看看禁军是如何在一盏茶时间内包围魏王府的?”魏王脸色阴沉铁青,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几乎恨不得让人劈了他。然而他知道谢锦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这个人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谢家小九是整个帝都都不敢招惹的主,以前轩辕琰还是皇太孙时就曾三番两次跟他示好,可谢锦却连理都不屑理会,整日里跟帝都几位公子哥混在一块儿,不是去酒楼喝酒就是去赌场豪掷银两,比储君架子还大。以前轩辕琰就不止一次表达出对谢锦的不满,可后来身体越来越不好,整日与太医和汤药打交道,没那么多精力关注在他身上,才断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今日却以这样的方式再度交集。魏王到底比自己的儿子多吃几十年饭,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抬手示意众护卫退下:“让他走。”“父王!”轩辕琰脸色一变。“琰世子道行显然还不够深,只顾着逞一时之意,却忽略了逞能之后会引发的后果。”谢锦唇角一勾,抬脚走到轩辕琰跟前,伸出手似是想拍拍他的脸,却在指尖即将触及他脸颊时顿住,嗓音慵懒寒凉,“好好修炼修炼,大好时光应该拿来读书习武,学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不是研究怎么做个畜生。”说完,也不理会轩辕琰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淡淡招呼了轩辕尘一声,施施然举步离开了王府后院。一袭素淡衣衫的少年跟在身后,从始至终沉默,却亲眼见识到了一个人的狂傲也可以如此优雅贵气,就像轩辕曜形容的那句“温柔的狮子”,把霸道和凶残都藏在骨子里,嚣张狂傲也恰到好处地用漫不经心来掩饰。可纵然掩饰得再好,只要有人动手撕开这层优雅面纱,依然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身上那份属于真正贵公子才有的孤傲和不可一世。轩辕尘敛眸。人与人生来就不一样,有人卑贱到尘埃里,有人高贵得让人只能仰望。走出王府大门,在谢锦示意下上了谢家马车,宽敞的车厢里铺着柔软的毯子,轩辕尘把包袱放在一旁,并不敢真的与谢锦平起平坐,而是席地坐在车厢里,谦恭而温润地开口:“九爷,我什么时候去东宫听令?”谢锦倚着车厢,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脸:“怎么?”“摄政王让我做他的侍读。”轩辕尘如实说道,“不敢麻烦九爷。”“别这么生分。”谢锦语气淡淡,“不管嫡庶,你好歹也是亲王之子,不用在我面前如此卑微,叫我的名字就好。”轩辕尘敛眸:“九爷抬举,我却不能——”“我这人脾气不好,喜欢听话的,不喜欢旁人在我面前唱反调。”谢锦嗓音散漫,“让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轩辕尘沉默下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可谢锦却显然并没打算放过他,漫不经心地开口:“把衣服脱了。”轩辕尘脸色一变,猝然抬眸:“九爷?”“紧张什么?”谢锦皱眉,“还真以为我对你有兴趣?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轩辕尘突然觉得宽敞的车厢也让他有些透不过气,下意识地攥着身上的衣袍:“我……我没……”“如果你想让林太医看,也没什么。”谢锦漫不经心的,“魏王府离谢家也不远,一会儿回到谢家,让他给你看看。”轩辕尘这才明白他让林太医跟着去谢家是为了什么,唇角抿紧,身体一时僵住不动。谢锦也不催他,俊美的眉眼始终淡淡的,不见波澜。轩辕尘抿唇沉默半晌,“我……我身上的伤已经习惯了,没什么的,不用让太医看,还求九爷给阿尘留一点颜面。”谢锦眉眼浮现不耐:“颜面是什么?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