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夫妇的脸色一瞬间阴沉得可怕。“谢锦,你是要造反吗?”轩辕琰冷冷质问,声音里似藏着阴冷的毒针,“魏王府容不得你放肆!”谢锦唇角勾起,那双迷人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琰世子这是要跟凤公主叫板?”“凤公主”这三个字犹如一根针狠狠扎进心头,让轩辕琰目光陡然变得阴冷凌厉,他瞬也不瞬地盯着谢锦那张桃花似的俊颜,冰冷道:“就算她是凤公主,也无权在我魏王府放肆。”谢锦唇角弧度加深:“琰世子若是有什么不满,可以去宫里找凤公主抗议,与我说没用,我又做不得凤公主的主。”话音刚落,却见太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低声在他耳畔回禀:“侧妃娘娘是中了一种慢性毒,不致命,却能让人身体衰弱,生活无法自理。”谢锦听了,竟完全不觉得意外,只淡淡道:“多久了?”“十多年了。”十多年?谢锦看了眼表情温淡的轩辕尘,十七岁的少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俊秀的脸上一片木然,听到太医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个结果。谢锦凝眉一想便也明白。就算知道又如何?轩辕琰曾是金贵的皇太孙,身份贵重,又是魏王府唯一嫡子,不管是在这座王府内,还是在整个帝都,都是绝对能主宰他们母子生死的存在。而魏王府一个小小庶子,连同他母亲的性命全部掌握在轩辕琰和魏王妃的手里,就算他知道自己母亲中了毒,也是无能为力。魏王妃母子愿意给她汤药吊着性命,他就只能安静顺从地看着母亲每日靠汤药续命,但凡有丝毫反抗的举动,说不定下一瞬母子就会阴阳两隔。谢锦啧了一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被派来拯救这可怜的娃儿脱离苦海的。“还愣着干什么?”他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一动不动的少年,嗓音淡淡,“收拾好东西跟我走,这魏王府的空气实在不太新鲜,九爷不爱待在这里。”轩辕尘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转而看向内室,沉默片刻,他缓缓点头,转身走进内室去跟母亲说几句话。他知道此时听谢锦的才是正确的决定,对方奉的是摄政王和凤公主的命令,并且已经把母亲的事情安排得妥当,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虽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可轩辕尘比谁都清楚,今日就算不听谢锦的话,魏王妃和轩辕琰母子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说不定一怒之下直接断了母亲的药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早早体会过人间疾苦,也早就明白了身不由己的命运,清楚自己卑贱如草芥的身份,学会了妥协和隐忍,习惯了跟强权低头,为了让自己和母亲能过得稍稍安稳一些,就算把骄傲碾进尘埃里,他也做得到。可即便他尽可能地屈从顺服,也依然无法阻止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虐与折磨。魏王府于他而言,是炼狱,是十多年无法逃脱的囚笼。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得困死在这里,直到母亲熬不下去,直到自己被逼至绝境,也许他们双双才能得到解脱。没想到……看着靠在床头容色孱弱苍白的母亲,轩辕尘唇角浮现一抹清淡温润的笑意:“娘,摄政王让我跟在他身边任职,以后我就不用被困在这里了。”乔侧妃是个美丽的女子。纵然这些年被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她的五官轮廓依然可见几分年轻时的风华,听到阿尘这句话,她温柔地开口:“能离开就别再回来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娘还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轩辕尘执起她的手,低眉看着她苍白瘦弱的手掌,“儿子这些年认真苦读,终于算是派上了用场,以后我会认真做事,争取早日获得凤公主殿下和摄政王的信任和重用,若能幸运一些,说不定还可以封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就能拥有自己的府邸,就算小一点也无妨,至少有机会把娘接出去住了。”乔侧妃看着他温和俊秀的脸,想着他才十七岁,却已经吃尽了旁人一生都吃不到的苦,心头不由酸疼滞闷,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许多话已没必要多说。母子之间到底熬过了这么多年,眼看终于有了点希望,他们应该感到高兴。“这两天谢公子安排的侍女会在这里照顾娘,还有保护娘的高手,娘好好吃饭,好好服药。”轩辕尘轻声叮嘱,“其他的都交给我去做。”乔侧妃虚弱地笑了笑,点头:“嗯。”轩辕尘不敢让谢锦久等,又细细叮嘱了几句,很快去收拾些衣服和平时常看的几本书册,转身走了出来,朝屋里新来的两个侍女说道:“多谢你们在这里照顾我娘,我现在手头紧,等以后有了银子——”还还没说完,两个侍女噗嗤一笑。轩辕尘沉默下来。两个侍女都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笑得让轩辕尘误会了,连忙开口说道:“我家爷给的银子足够我们用了,尘公子不同担心。”轩辕尘点了点头:“谢谢。”“阿尘弟弟这礼貌不错。”谢锦勾唇浅笑,“九爷喜欢。”轩辕尘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地提着包袱走了出来,谢家九爷脾气阴晴不定,心思深沉,让人难以捉摸,他并不敢跟他较劲嘴上功夫。“轩辕尘。”轩辕琰目光冰冷地盯着他,“你这是要叛家?”轩辕尘走到门外,朝魏王夫妇微微躬身:“这是摄政王和凤公主的命令,我不敢违抗。”魏王冷道:“今日敢踏出这座府邸一步,从此你就不再是本王的儿子,本王会昭告天下把你逐出家门,把你的名字从宗籍除名,你最好给本王想清楚!”“啧,连恐吓的手段都用上了。”谢锦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走到轩辕尘身后,伸手搭在他肩膀上,“阿尘弟弟别怕,有爷在,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