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亲王是顾命大臣之首,九门提督,手中握有重兵,费罗家族里面最有势力的亲王。郤宗棠将军是外臣,不过就是带了几万荆南军而已,想扳倒符箓亲王,并非易事,还是少惹祸为好。”冯娇儿劝说龚昌遇。
“我辛辛苦苦带的兵士都被那个老家伙悉数弄走了,怎么去宝城府参战啊?真想去洪江把符箓给剁了!”龚昌遇怒不可遏。
“昌遇哥,符箓亲王现在领兵二万多,都是精锐之师,你见他人影都见不到,就别吹牛了。”冉九凤呵呵一笑。
“亏你笑得出来,我都愁死了。原本打算打完这一仗就回四都去看看的,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唉,计划不如变化啊。”龚昌遇叹气道。
“洪江古城离老街镇有多远?”冯娇儿问道。
“应该有1000多里吧,我就去过一次,不太熟悉。”龚昌遇回道,“我被符箓亲王架空了,怎么办啊?”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们不如回家招募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好了,这样符箓亲王就不好再以朝廷的名义来收编我们的队伍了。”冯娇儿微微一笑。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我手中没有银子,去哪里弄火枪和火炮啊?”龚昌遇点点头。
“粮车上面有3000多两银子,你跑担心什么?”冯娇儿望了望那几个装有银子的麻袋。
“这些银子都是郤宗棠将军手下下的注,借鸡生蛋,不能随便乱用的。”龚昌遇摆摆手。
“都火烧眉毛了,用了再说,管不那么多了。”冯娇儿急急地说道。
“万一石显达击败了荆南军,我拿什么赔付给那些下注的士兵啊?”龚昌遇忧心忡忡的。
“叔,我给你算一下,即使他们都下注了石显达的军队胜利,全部赔付的话,你得赔六七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可不小啊……”龚盛题脑子转得飞快,“那茂盛祥钱庄一年下来的利润是多少?”
“好像有三十万两以上吧?”龚昌遇伸出来三根手指头。
“那你还怕什么啊?”龚盛题笑道。
“问题是茂盛祥钱庄我不是少东家啊……”龚昌遇耷拉着头,一副好无奈的模样,“要是那些下注的人拿着凭证去银号要银子,被姑妈知道了,气死不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我们要往坏或处想,希望上天保佑,石显达一败涂地。”龚盛题双手合十,向苍天祈祷,“老天爷,你开开眼,可怜可怜我的昌遇叔吧。”
“盛题老侄,祈求上天有屁用。我还不至于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有你们几个跟着我,咸鱼翻身不是没有可能。”龚昌遇跳上了粮车,“走,去营阳府!”
“昌遇哥,营阳在荆南郡的南部,洪江古城在西边,我们去营阳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吗?”冉九凤问道。
“去洪江古城已经没有意义了,再说我们也追不上江长义他们啦,只有如出此下策了。”龚昌遇说,“往洪江古城走,就中了符箓亲王的奸计了。往南走,才没有违抗圣旨,即使我一个人到达了宝城府,也是遵照圣旨和兵部的文书行事了。”
“昌遇,你总算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了,本军师第一个支持你的想法。”冯娇儿不由鼓掌了几下。
“妇唱夫随嘛,这些都是跟你学的。”龚昌遇嘿嘿一笑。
“哎,你什么时候让我和姑父、姑妈见面啊?”冯娇儿两眼直盯着龚昌遇。
“等打完宝城府保卫战,我一定带你回祝家大院去。”龚昌遇两手抓住缰绳,喝了一声“驾——”,两匹马跑了起来,不一会就冲出了废弃军营的辕门口……
才出了辕门口不到五百米,路边的一处草丛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像从坟墓里传出来一般,“龚将军,救我——”
“谁?”听觉明锐的龚昌遇大骇,赶紧停住了粮车,跳下车来,仔细在路边搜寻起来。
“我……李……大……雨……”草丛里再次传来了声音,继而又没有了动静。
龚昌遇循声走去,终于在一蓬比人还要高一尺多的蒿草里面发现了身中数箭、气息奄奄、趴在地上的李大雨。他赶紧扶起来了李大雨:“兄弟,怎么回事?”
“将军……独眼龙江长义……没有死……冷湖山的那个……江长义……是假的……”李大雨断断续续地说。
“大雨,你别急,慢慢说。”龚昌遇将李大雨背出了蒿草丛。
“他们那伙人……是来冷湖山……打探虚实的……其实他们的大部队……一直在冷湖山周围……监视着我们……”李大雨说完就晕过去了。
“九凤妹妹,快过来帮忙……大雨他不行了……”龚昌遇大喊。
“来了,来了——”
冉九凤几个黑衣女子从粮车上跳了下来,直奔龚昌遇而来。冉九凤几个随军女郎中七手八脚把李大雨抬到了粮车上,冉九凤探了探李大雨的鼻息问道:“昌遇哥,这到底是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先把李校尉救醒再说吧。”龚昌遇取出佩剑,削掉了李大雨背上、腿上、手上的箭杆。
“昌遇哥,李校尉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中了这么支羽箭,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存活下来了。”冉九凤一边给李大雨把箭头,一边说,“烟霞妹妹,你给他的伤口上金疮药。”
“嗯,好的。”徐烟霞打开了药箱,拧开了药瓶子,小心翼翼地倒在李大雨的伤口上,用纱布一一给他包扎好。
“当家的,你说这附近草丛还会有其他受伤的兄弟吗?”龚昌遇又望了望路边的蒿草丛。
“仔细搜寻一下就知道了。”冯娇儿说完就到路边的草丛里找寻去了。
“当家的,当心草丛里面有埋伏。”龚昌遇也跟了过来,异常警惕地拔出火枪下,紧紧地挨着冯娇儿。
走着走着,龚昌遇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具扑倒在地尸体,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了。
龚昌遇把尸体翻过,只见那人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咽喉处深深地扎着一枚六角飞镖。他把那飞镖扯淡出来,仔细一看,正是李大雨常用的暗器。
“昌遇,你看——”冯娇儿叫道。龚昌遇一抬头,不远处还有一具跪拜在地、低垂着头的尸体,一把短剑从后背穿入,斜插在地上,支撑着死尸,才不至于到底。
“当家的,这两个人不是我们的军士,他们死在这里,可能和李大雨有关。”龚昌遇推测说,“这两人死之前一定和李大雨发生了打斗。”
“既然偷袭李大雨的杀手都毙命了,那为什么李大雨又身中了数箭呢?”冯娇儿百思不得其解。
“当家的,我是这么假想的,这两个杀手在进入军营之前,遇到了一个人在外面巡逻的李大雨在草丛里方便,前后包抄,想暗杀李大雨。没想到被发现了,于是杀手想杀人灭口,大雨先发制人,一飞镖干掉了后面的那个。
另一个不甘心失败,拿着短剑与李大雨搏斗,几个回合之后,不敌李大雨,被大雨夺了短剑。惊慌失措的杀手想逃跑,大雨甩出短剑,正中后背……”龚昌遇根据现场一一分析起来。
“有点道理。”冯娇儿微微点头。
“然后李大雨在草丛里走了没有多远,埋伏在附近的弓箭手放箭射伤了李大雨,随后符箓亲王和江长义到来了,直接冲进军营……”龚昌遇继续说道。
“昌遇,这后面的细节有漏洞。符箓亲王有的是人,进我们的营地,硬闯就可以了,何必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冯娇儿说道。
“难道这两个人不是符箓亲王的手下?”
“当然不是。李大雨中箭说不定是在部队出营之后,他想去和符箓亲王说理,发生了口角,才被乱箭射杀的……”
“当家的,你说的也没有错。荆南军是一个集团,分支不下十个,谁也指挥不了谁的。兵为将有,将亡兵散,我不在军营,李大雨就是代理我的职位,因此符箓亲王必须除掉李大雨,才可以顺理成章地带走我的冷湖山一营……”龚昌遇突然想起了荆南大军内部的矛盾重重。
“昌遇,我们的军队没有了,要回来的几率有几成?”冯娇儿问道。
“要不回来了的。”龚昌遇情绪低落。
“在江长义那里,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没有。”
“这就难办了。我听说在东安有个叫席启田的秀才,咸通二年就开始创办团练了,在东安一带名气很大。此人很有才干,讲义气,重感情,要不我们去投奔他吧?”
“东安在荆南郡的南端,好远啊。”
“远也得去。”
“可我还是想去江长义那里要回我的一千人马,那毕竟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
“主簿祝水强他们还在一营,部队暂时不会散。因为查理曼尸骨,你杀了江长义的替身,得罪了江长义,最好是不要和他见面为好。”
“当家的,把我的部队拱手相送给江长义,我不甘心!”龚昌遇举着火枪,朝天放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