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城很大,有东南西北四门,东对沙化之地,南对无虞城,西对屏禾城,北对凌天城,这三城和芳华城合为四内城,乃明王域核心。
月牙峰下,朱羿人未到,此地却已经聚集大量人群,芳华城文官之首城主和五部尚书居左,以及武官之首城牧和手下七位都统居右。
整个明王域除止戈城,其余八城皆是如此,八城都有各自的城主和城牧。
“汤城主,你说明王让我们在这等世子,怎么还没有到啊!”
一位身穿蓝色长袍,袍上绣着大雁的尚书,对着一位身穿紫袍,上绣丹顶鹤,四十来岁长发披肩的男人询问道。
“胡游急什么,既然明王说了,那就一定会来,你还没有那些武夫有耐心了吗?”汤城主不急不缓的笑道。
练武者皆是耳聪目明之辈,更何况能当上都统城牧的岂是弱者,不同于文官宽松长袍,武官的官服明显更加贴身。
一声震耳欲聋的笑声传来。
同样身穿紫服但是却上绣狮子的消瘦老人道:“汤为何谁说我们武夫无耐心的,想当年老夫率兵时,为了阻击混乱止域的余孽,在沙地里面埋了三天未动一下。”
“戚老说的对啊,我以前在铁衣卫时,身中一枪一刀,依然面不改色追敌十数里。”一位身穿朱红官服,上锈豹子的都统笑道。
“于都统不亏是入过铁衣卫的人啊,刚烈如此”
汤为何看着一个个夸夸其谈的武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但是汤为何后面一位蓝袍尚书却一脸不屑的来了句:“瘦虎入山村,食其蹉食。体肥三月后,焉有狗路?”
此话一出,汤为何脸色大变,反手对着后面尚书就是一巴掌骂道:“自以为是,给老夫滚回去。”
被打尚书还有些懵,可是突然一道道,仿佛刀子一样的目光扎了过来。
一抬头才发现,对面那些武官个个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嘴贱什么。
“老夫给各位同僚赔个礼,何尚书这人就是书呆子一个,望各位海涵啊。”汤为何连忙笑着鞠躬赔礼道。
城牧戚老阴沉这一张脸道:“不敢,何尚书说的有道理啊,在芳华城里这么多年,连刀都没有摸过了,一个个还阔不知耻吹嘘着当年勇。”
“戚城牧说笑了,不是您老和各位当年的牺牲,哪有我们这是书呆子的太平官啊。”汤为何依旧笑着道。
听着此话,戚城牧和各位都统脸色都缓和了,这话有一品紫袍城主说出来,那分量不同一般。
“哒哒哒”
一队黑甲骑士,策马而来,两边文武官员看着熟悉的铁衣卫,也明白世子到了。
可是随着铁衣卫接近,伴随着一股血腥味,所有人眼角为之一缩。
十匹黑马,每一匹黑马都拖着一具血淋淋的人形物体,五官早就被磨平了,全身关节处随处可见白骨,随着马匹停下,十具血肉模糊的身体还轻微搐动着。
“庞千夫长,敢问这是怎么回事。”一位身穿朱红色官服的都统,上前一步客气的问道。
铁衣卫千夫长如果退出铁衣卫加入八大城,随时可为三品都统职位,哪怕在铁衣卫里面按官位也算四品绿袍千位职。
“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人威胁了世子殿下,所以世子命我将几位勇士送还给各位大人。”庞德皮笑肉不笑道。
原本还好奇的这些人,此时一个个仿佛躲瘟神一般,看着拖在地下的十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怎么,没有一位大人认领吗?既然这样那老庞只好再拖回城外埋了。”
庞德的话就像寒冬的水一般,浇在地下死活不知的十人身上,但是显然效果明显,其中一具相貌模糊不清的人,喃喃道:“救命救命啊于都统”
一身朱红服,刚刚还自称从铁衣卫出来的于都统,此时脸比衣服更红,看着四周看过来的玩味眼神,步伐沉重的走了出来。
庞德看着走出的于都统,脸色再也没有笑意。
于通铁衣卫右翼上一位千夫长,因围剿泸宿城管辖内,凉山贼寇。
独身一人从凉山数百丈悬崖翻了上去,直入贼寇大本营,强杀贼头二人,一身血衣出贼窝,上千贼寇才发现首领被杀,随后孤身一人杀出重围,重伤而退出铁衣卫。
深深看了眼一直低头不语的于通,庞德叹了口气道:“好自为之吧。”
随后又对左右两边的文武官道:“世子已经从后面上山了,各位就不要等了。”
没有理会神色各异的官员,庞德骑着马匹转身离开。
左翼,中卫,右翼三千铁衣卫大本营虽然也在芳华城内,但是却不在月牙峰,月牙峰上守护的二千铁衣卫则是真正的“铁衣卫”。
月牙峰,观月台,一身白衣的朱羿静静的盘膝而坐,台下则站着面无表情的诸葛守将。
观月台是月牙峰最高的地方,也是最没有秘密的地方,整个观月台只有一样东西。
赤月石,观月台矗立着一块巨大的赤月石,赤月石乃夏王域特有是石头。
赤月石没有什么大用处,唯一用处就是坚硬,可以说是千年不腐,万年不化。
所以赤月石也大多被用作碑与牌,或者记录东西,而观月台上的赤月石就是一块碑。
看着碑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朱羿轻抚道:“各位,七年了,朱羿来看你们了,当年要不是你们拼命相救,可能上面就有我的名字了。”
“还有二位哥哥,我的命是你们拿命换来的,所以哪怕姨娘再怎么恨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欠你们的了”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从天色将暗到现在明月高悬,也不知诸葛守将拦了多少批人,才让朱羿可以一个人静坐观月台。
“天色不早了,朱羿今日就先回去歇息,有空再来看大家啊。”
对着那一个个名字,朱羿就像看到一个个倒在他面前的人。
躬身三拜赤月石后,返身下了观月台。
“大哥已经平安到家了,今日可以陪我醉一场了吗?”
诸葛守将看着依旧一脸笑意的朱羿,依稀可见七年前那个,才气冲天惊星辰,文韬武略赛当代的少年郎,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一夜他失去了什么。
“可以”
朱羿一把搂过比自己高一头诸葛守将笑道:“走,本世子已经好久未醉了,今日让彩姨烧几个拿手菜。”
这次诸葛守将没有挣扎,任由朱羿搂着脖子,一路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