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霍老爷子才说：
“可这件事儿，终究闹出了两条人命，如今周溪也好利索了，这件事要是再没个结尾，说不过去。”
话说到这里，徐秘书也终于听懂了霍老爷子的意思。
霍老爷子这是要弃车保帅。
而他就是那颗弃子。
那他这些天来的苦苦坚持呢？
握着霍老爷子的那只手渐渐松开了。
徐秘书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一个笑话。
霍老爷子又说：
“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当年在西餐厅见到你，我就知道，你绝不会叫我失望的。”
苍老的声音，轻而易举就勾起了徐秘书的回忆。
当年。
回忆卷起悲伤的浪潮，泪水再一次占据上风。
当年他勤工俭学在西餐厅打工，被某商业大佬看上，威逼利诱强取豪夺，他不从，对方就污蔑他偷东西，差点被人打死。
是霍老爷子，及时出现了。
是霍老爷子，伸出手，救了他。
霍老爷子对他来说，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
就这些，足够他还一辈子。
回忆戛然而止。
徐秘书擦去眼底的泪，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声音来：
“我会认罪的。”
霍老爷子点点头，神情亦是愧疚。
“放心，出来之后，你还是我身边最得力的徐秘书。”
说罢，霍老爷子转身离开。
眼见背影消失，徐秘书绷不住，喊了声：
“爷爷……”
霍老爷子脚下稍有停顿，然后侧身点头，随即快步离开了。
出了拘留室，霍老爷子脸上那些愧疚的神情，渐渐散却。
身后新的秘书递上湿巾，供霍老爷子擦手。
新秘书开口：
“老爷子，徐温书要怎么处理？”
霍老爷子转身看了眼，知道这里是监控死角，才开口：
“让狱友多‘照看’，活人是守不住秘密的。”
冰冷的声音落下，霍老爷子丢掉了手中湿巾。
刚刚的那些温情，也消失在了风里。
霍老爷子安心离开后，霍君寒才从转角现身。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从容，他点开手中的录音笔。
录音笔立刻播放刚刚的对话。
【老爷子，徐温书要怎么处理？】
【让狱友多‘照看’，活人是守不住秘密的。】
霍君寒将录音笔交给了二助保管，吩咐：
“别让徐温书在里面死了。”
二助点点头，开口汇报：
“蒋静和张宇那边已经处理完了，蒋静明天晚上，就会离开S城，以后不再回来，他们不会再见林小姐了。”
霍君寒颔首，“嗯。”
*
日暮西垂。
林惊词站在阳台上吹风，金灿灿的夕阳照下来，连她的发丝都是柔和的。
霍君寒倚着门，静静地望着这一幕，清冷的眉宇也多了些温柔。
许久，仍觉得短暂。
直到林惊词回眸，两人四目相对。
只是一秒，林惊词就别开了头。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霍君寒。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东西太多了。
爱与恨，恩与仇。
这些东西，让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
霍君寒朝她走来，开口：
“不冷？”
林惊词摇摇头，“去医院包扎了吗？”
纵使再多恨，她还是关心他。
霍君寒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摩挲。
“嗯，流了好多血，疼。”
这语气，有点撒娇求关心的意味。
林惊词垂着眸，听懂了，却装作无动于衷。
她陡然岔开话题：
“霍君寒，你送我出国吧。”
她能感觉到，霍君寒听见这话的时候，身体僵了一僵。
随即，霍君寒开口：
“过段日子吧，到时候我不忙了，我们一块出去旅行，你想去哪儿？”
他在装傻，在逃避。
可林惊词是铁了心的。
她抬头，眼神坚定：
“不是我们一起，是我自己。”
“我需要一个地方，好好疗伤。”
他们之间，有过面红耳赤、歇斯底里的争吵，也有轰轰烈烈、大汗淋漓的亲昵，但心平气和的交谈，从来没有。
林惊词轻轻推开霍君寒的怀抱，
“我对你，从来没有背叛和利用，我甚至曾经幻想过，跟你共度一生，哪怕我在这个关系里，一直处于弱势地位。”
林惊词深吸口气，
“可是现在，我爱不起了。”
“霍君寒，我没想到我会因为跟你在一起，失去那么多东西。”
“你要的，只是家庭的温暖，任何人都可以给，但我要的……你，你给不了！”
说到最后，林惊词有些愤怒的哽咽。
而这些哽咽背后，是无可言说的委屈。
霍君寒也是今天才知道，小女人一直这么委屈。
他以为，林惊词会喜欢这种洗手作羹汤的感觉……
看着林惊词这样，霍君寒只觉自己的心好像被掏走了一块。
他急切的握住了林惊词的手，
“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