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不知情况的百姓就已经被带动了情绪,挥舞着拳头,声音汇聚成一股。
“谁也别想好!”
好似要撼天动地一般,叫人心生忌惮。
萧卓见势不妙,又让人镇压了一波。
武力镇压,亮出的兵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百姓虽然闹得欢,但本质上还是怕死的,不然也不会被挑拨着情绪在这里闹事了。
夜衍之深吸一口气,声音被内力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本王的腿疾乃是经年累月的旧疾,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些年遍寻名医,也不得好。”
“那不就得了!这么多人连你的腿都治不好,凭什么说能治好瘟疫!”
“还不就是想把我们都推出去熬死!就是放弃我们了,还说的冠冕堂皇,是怕我们死在这里,脏了你们的京城吧!”
听着底下刻意挑拨的吵闹声,夜衍之朝着身边的烬月使了个颜色。
眼见着众人又要被挑拨地开始闹起来,夜衍之心生无奈,咬了咬牙,手上扶着轮椅的扶手,面目有些扭曲,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比艰难,但还是站了起来。
“这……好了?”
萧卓震惊地看向夜衍之,“王爷,您的腿好了?”
夜衍之微微颔首,不大的声音被内力扩散出去,“本王的腿都伤了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容易好?但在王妃的悉心照料和医治之下,已经有了些成效,想来距离痊愈的那天,也不远了。”
朝廷广发悬赏,遍寻名医为凌王治腿的事情,还有不少人知晓。
凌王的腿瘸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许最初还有人心存期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觉得夜衍之这辈子只能是个靠着轮椅不良于行的瘸子了。
却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站起来了,虽然还站不稳当,可他真的站起来了。
在所有人面前,撑着轮椅的扶手站起来了。
他颤颤巍巍的身影逆光立在所有人面前。
他的背后,好像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女子。
凌王妃!
竟当真有本事治好凌王的腿!
连朝廷遍寻天下名医都无法治好的凌王,竟然被洛泠音治好了。
这人的医术,该有多好啊!
“王妃的医术,远超本王见过的所有郎中,这一点,本王的腿就能证明。”夜衍之站在所有人面前,说出了所有人都在惊叹的答案。
“所以,本王也对王妃有信心,她一定能够想出法子治好瘟疫,让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此次劫难,开开心心的回家!”
烬月身上沾染了些许血气悄无声息地回到夜衍之身边。
没人带头,自也没人再闹。
就算心中仍有迟疑,却也还是有条不紊地跟着军队,迁出了京城。
夜衍之命人对西城区的民宅消毒之后,一路跟着百姓出城。
见凌王都跟着,百姓们心中的迟疑也给削减了不少。
这位虽是贵人,可瘟疫是不认贵人和贫民的,得了病都一样要死,连贵人都不怕死,他们这些贫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大宝!”一个女人惊慌的声音传来。
人群之中一阵慌乱。
策马的士-兵死命拉着缰绳,也没能让马匹停下来。
眼看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就要被命丧马蹄之下。
“大宝!我的孩子!”妇人哭喊着冲过去,将孩子护在怀里,转身自己背对着马蹄。
众人不忍直视这一场景,纷纷捂住了眼睛。
咴咴——
预料中妇人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烈马的嘶吼和士-兵的痛呼。
“你没事吧?”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众人从手指的缝隙中看到那个士-兵正揉着腿,一瘸一拐来到妇人身前,方才差点踩死妇人和孩子的马匹,正倒在地上蹬腿儿呢。
“对不起啊,那马匹不知道怎么着受惊了,吓着你们了吧?”
硬朗的汉子抬手想要挠挠脑袋,手指撞到头盔上,“咚”地一声,他倒吸一口凉气,甩了两下手,微微弯腰,想要将妇人扶起来,又顾忌着妇人的名声,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没再往前伸。
一边的百姓见状,忙将妇人扶起来。
那士-兵转身跪下,“多谢王爷出手!”
众人这才意识到,是凌王出手,阻拦了这场劫难。
夜衍之不所谓的摆摆手,“继续赶路吧。”
“王爷好厉害,我都没看见他动手!”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武功,王爷用的内力,刷刷刷几下,就把那疯马搞定了。”
百姓之中传来了一阵子惊喜,随着事情落下,原本低沉的队伍之中,也开始有些热闹的谈话声,偶尔还能传出几声笑来。
夜衍之见状也松了口气,但他眉头依旧蹙着,像是有什么不解。
书童见状,低声询问:“暗卫已经去处理那匹疯马了,王爷不必担心。”
夜衍之微微摇了摇头,脑海中又一次浮现那妇人在千钧一发之际,转身自己硬抗马蹄,却将孩子死死护在怀里的场面。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每次自己提起三小只是他的孩子时,洛泠音那像是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模样。
“方才那女人,不要命了吗?”他轻声发问。
书童愣了一下,才道:“民间有句话,叫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会如此的。”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夜衍之将这句话咀嚼了几次,才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什么。
另一边,东宫内。
洛烟烟来到太子的书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一阵摔摔打打的声音,间或还夹杂着夜霖之怒气腾腾的喝骂:“废物!一群废物!”
“连一个瘸子都搞不死,孤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洛烟烟打了个寒颤,双手缓缓收紧也无法遮掩其中的颤抖。
衣袖在风中轻摆。
“殿下,属下也没想到,那些贱民竟然如此容易被收买!”
“没想到,没想到!”夜霖之的声音越发愤怒,“你们什么都想不到,孤养着你们吃白饭的吗?滚!滚出去!”
房门推开,一个满身伤痕,一头青紫的男人走了出来。
洛烟烟看着他的惨状,又打了个哆嗦,颤着声音开口:“殿下。”
透过洞开的们,夜霖之瞧着洛烟烟那苍白的脸,就满心生厌,直觉晦气,自然也没了好脸色,“看看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