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吱对着李悠那顺滑长发,毫不留情的就是一剪子下去。

    一缕厚厚的长发落地。

    李悠脸色刷白,“叶南吱,我当初是年少无知,求你放过我。”

    叶南吱眼神里淬着冰凌,又是咔嚓一剪刀,剪断一缕。

    “年少无知就可以掩盖你犯下的错吗?”

    当初,李悠捉弄她,让几个小太妹摁住她,拿着剪刀把她留了好长的长发给剪的七零八落。

    十几岁的女孩子,最爱美,也最容易因为外貌而生出自卑。

    叶南吱本就因为胖被嘲笑了好久,而后头发又被剪成鸡窝,每天戴着帽子去学校。

    可即使是这样,李悠那帮人还是不放过她,在教室走廊里,趁她不注意把她的帽子摘掉扔到楼下去,课间走廊里的学生很多,所有人嘲讽的目光让叶南吱如芒在背。

    年少时分,三观尚不完整。

    十个人欺负一个人是欺凌;一百个人欺负一个人也是欺凌;可一万个人欺负一个人,就成了正义。

    孩子是最天真的,也是最残忍的,因为他们没有太多的是非观念。

    那段日子,叶南吱曾无数次梦到李悠揪着她的头发,不停的剪,有好几次,她从噩梦中惊醒,眼泪打湿了枕头。

    那种深深的无助感,像是悬溺在海里的人,活不了,也死不掉。

    “咔嚓。”

    “咔嚓。”

    “咔嚓。”

    ......

    叶南吱眼角猩红,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像是发泄。

    落了一地的长发。

    李悠顶着一头参差不齐的短发,隐忍着泪水恨恨瞪着叶南吱。

    叶南吱丢下剪刀,怒意终是平息在猩红眼底,她淡淡开腔道:“你可以走了。”

    李悠垂着头,眼底有一丝狠意,她攥住了叶南吱的裤脚,咬牙哀求:“叶南吱,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今天她若是不低这个头,按照江北辞护短的个性,一定不会饶了她。

    叶南吱轻嗤,原谅?

    年少阴影,在心底像是刻刀一般划下鲜血淋漓的深重口子,即使愈合,也不可避免的留下一道道去不掉的斑驳疤痕,一生都难以治愈。

    以至于午夜梦回,还会因为梦见李悠那张脸而惊醒,一身是汗。

    她不是怕李悠,而是怕逃不出被人桎梏的暴力阴影。

    叶南吱是个学医的,她清楚的明白,在精神科,这可以叫做‘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俗语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没那么矫情紧紧纠缠着李悠不放,也没那么大度,大度到以德报怨,让心底恨意彻底烟消云散。

    叶南吱冷眼看着她:“我不会原谅你,我也做不到原谅你。你走吧,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我不善良,不会轻易放过你。”

    李悠攥着拳头,浑身颤栗发抖。

    她从来不知道,当初那个软弱的叶南吱会变得这么狠。

    周行深热闹也看够了,匪里匪气的说:“还不走,想剃个光头啊?”

    李悠从地上爬起来,对叶南吱低三下四:“谢谢你,放过我。”

    可她的手指,恨得掐进掌心肉里。

    白栗瞥了一眼叶南吱,眼底颇为惊讶,揶揄道:“我还以为是个乖的,搞了半天,辞爷还是喜欢野的,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