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臣把钢管递给雷麻子,雷麻子默契十足,捡起地上的菜刀,交给老板。
明月臣把菜刀架在柳砍脖子上,本以为自己会凶得很难看,很狰狞,谁想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你真有种!不,你真有我的种!不是,她真有你的种!!!”
雷麻子和一圈的手下同时感慨:这光头太特么有种了!
眼看就要脱身了,却还当着老板的面翻到那一页,就差明说:我绿了你,还想让你帮我养孩子。
牛啊!不要命啊!
这么有种的人,光用拳头不足以表达兄弟们的滔滔敬意,操家伙。
雷麻子拿着钢管,从墙上敲了几块砖下来,给兄弟们拿着,就等着老板一声令下,把光头砸个稀巴烂。
普通男人被绿了,都有可能闹出人命。更别提明月臣了。
他能从白手起鸭,靠的绝不只是口才和相貌。
明月臣的手在发抖,他在等一个解释,一个说他想错了,又误会了的答案。
情感告诉他,史尚飞不可能背叛自己。
理智却一遍遍地提醒他,都怀了孩子,还没背叛?要生下来,他才信吗?
之前拿到这本书时,保姆委婉地表示史尚飞不喜欢他,自己可不可以潜规则他。他收了书,叫保姆滚。
翻开书的第一页,整个人都木了。
满页的“柳砍柳砍”,像把刀砍进自己心里,他一连翻了几页,那字就连砍了自己几刀,砍到刀刃翻卷,骨折血流。
他再没翻下去,随身藏着,想她可能只是随便写写,或者刚买了一把好笔,想练练字。
自己的字明月臣太简单,不如柳砍复杂。
对,一定是这样,晚上就结婚了。
她如果不喜欢我,喜欢柳砍的话,没道理会跟我走到这一步,提前拒绝我不就行了吗?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书里满页的柳砍,居然还藏着这句话。
“我怀了孩子柳砍我怀了孩子……”
这句话像绳索套住他的脖子,慢慢收紧,耳边甚至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明月臣突然想通了许多事。
结婚前,史尚飞的异状都说得通了。
她试婚纱时,毫无生气的眼神,说自己没初恋,常常整夜的不回家,回家后还一身酒气,问她去干什么了,她就说是跟朋友聚会,婚前女子单身派对,还叫他放心,这种派对不会请舞男过来的,因为我老公就是。
偶尔会撞见她吃药,药片是从一个没有标签的小药瓶里拿出来的,问她是什么药,她第一次说是长高药,第二次又说是减肥药,还说气死了,刚在朋友圈发个自拍,一群朋友就向她瘦脸仪瘦脸霜减肥药,看不起她吗?不过为了结婚时能漂亮点,也只能忍了。
那时明月臣都信了。
甚至有熟人在医院碰见她,跟明月臣说,明月臣问她为什么去医院,哪里不舒服吗?
她说吃了减肥药一点效果都没有,就去医院问大夫,大夫说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会发胖。
明月臣也信了。
现在所有的信任垮掉。只剩下无穷的自责和愤怒。
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为什么不早点制止?为什么不早点把柳砍拉出来扁一顿?
“你说!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比较喜欢女孩!”明月臣气疯了,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他只是想随便挑点什么说,舍不得一刀剁了这个死光头,这个绿了别人,还面不改色直接说出来的人。
“误会,误会。”柳砍又笑出来,只是这回笑了一头的汗。
“误会什么?”明月臣已经用菜刀在柳砍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别误会,我也喜欢女孩。那个,不是,我是说,你看,她这里写了:我怀了孩子柳砍我怀了孩子。对吧?不是我怀了柳砍孩子。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我个人认为,她只是写:我怀了孩子,一时手顺,又写了我的名字而已。所以——”
“所以?”明月臣盯着柳砍,柳砍盯着菜刀,像苍蝇盯着苍蝇拍。
“所以——恭喜你!她怀了你的孩子!你要当爸爸啦。耶!”柳砍举起明月臣的手,试图鼓动气氛,让一个新生儿的好消息吹散小巷内肃杀冷峭的气氛,但是没人领情。
明月臣把菜刀扔了,柳砍摸摸脖子,身上憋着的汗一下子冒出来,也许还有其他东西,但无所谓了。
他从未离死亡这么近。
“你说的很好,我改变主意了。”明月臣拍他的肩膀。
“谢谢,谢谢。”柳砍笑起来。
明月臣拍拍手,叫雷麻子他们把钢管、砖头都放下。
雷麻子他们照做了。
柳砍想问自己可以走了吗?又想难得有个机会能和九平路传奇明月臣这么近,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误会,要不要顺便拉个近乎,为自己的事业开拓新人脉?
柳砍看向明月臣,明月臣指着他,说:“慢慢打死他。用刀太便宜他了。”
雷麻子等人冲上来,柳砍倒地,双手护住头,哀嚎:“真不是我的种啊!我要见史尚飞!我不是她初恋!问她不就清楚了吗?”
“问她?你告诉我她在哪啊!说!史尚飞到底在哪!”明月臣拨开人群,冲上来,额头抵住柳砍的头,像要整个人扒开他的皮钻进去似的。
“我哪知道啊!”柳砍绝望地吼出来。他连史尚飞的手都没碰过,却被误会史尚飞有了他的孩子,冤啊!
“你真有种。”明月臣说。
别说有种了,柳砍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痛。
明月臣站起来,说:“你不说也没关系,我把她的初恋打残,她肯定会出来的。”
初恋、初恋,我的初恋在哪我都不知道呢!
柳砍委屈地抱头打滚,突然脑袋一冰,枕到一片冰凉东西,那凉意伴着拳打脚踢的闷响,劈进他脑袋,照亮一处地方,一个念头跳出来。
他抓住那东西,跳起来,疯狂挥舞,周围的人退开一步,还是围住不放。
柳砍低着头,这才看清手里拿的是菜刀,刀上有血,却是从自己手上流下来的。
“你逃不掉的。”明月臣说。
雷麻子兴奋地捏响手指,歪了下脖子,然后身子斜了,该死,脖子还没完全好。
柳砍吐出一口血沫,说:“我知道她在哪了。”
“在哪?”
“不是,我不知道她在哪。”
“动手。”明月臣一挥手,再没兴趣跟柳砍废话。
“不过我知道她初恋是谁!”柳砍喊出来。
“谁?”
“章本硕。”
“章本硕谁?”
“第一章心理的章本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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