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后院巷口,来旺搬来两把梨花木椅,垫着厚实保暖的罗衾锦褥,李举人和李夫人携手相扶坐下。

    红釉甑盆里的食物遭到疯抢,前头几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夹的最凶,把陶碗填的高高满满的。后面人唯恐排不到自己,纷纷喊着多上些王厨子的菜来!

    李夫人轻轻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给秋菊递了个眼色。

    秋菊会意,忙开口道:“诸位若心中已有抉择,便把锦布递到钵里,我家大爷夫人等着诸位的答案呢。”

    那些已吃到肉的数十位大汉忙不迭上前,就要把麻布丢进红钵里头。

    周氏与秋菊相视而笑。

    这下看姓覃的如何翻盘!

    周氏拿眼觑着脸色不自然的李长生:“夫君,如何?”

    话音刚落,先前那抢肉凶猛的青年扶着墙壁连声干呕,竟把方才吃下去的鸡鸭蹄膀尽数吐了一地。

    污秽的恶臭随风传来,五六个大汉闻到那味只觉恶心,顾不上投票纷纷跑开,这一活动,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竟都扶墙倒吐起来。

    众人大惊,旁人叫道:

    “这,这食物有问题!”

    没想到堂堂李府,竟然想害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灾民!

    李举人脸色倏然一变,拍着梨木扶手问道:

    “怎么回事?叫王厨子过来!”

    覃宛随下人赶到院门的时候,王厨子脸色煞白浑身冷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大爷,我真的没有做手脚,我是清白的!”

    “夫人,您帮我说句话,我在李家做厨这么多年,可没犯过事儿啊!不至于这么葬送自己的前程!”

    李夫人紧攥绣金鸳鸯帕子,眉心蹙成一道川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秋菊也慌乱的摇头表示不知。

    那几个大汉还在干呕,李府的家丁前去打扫,剩下的众人嚷嚷着李府要害死他们,场面一阵混乱。

    先头那位青年将方才吃的吐了个干净,将几绺油到结块的头发甩到肩后站起来。

    还没走两步,他鼻翼翕动,什么味道?

    身旁的妇人刚盛好一碗青瓷钵里头的米汤粥,本想喂给怀里饿的哇哇哭叫的幼儿,现下正犹疑不敢吃。汤粥被放在案桌上,散发着清淡米香。

    青年眼前一亮,端起粥碗一咕噜饮了一口,咂咂嘴。米汤清甜,粥粒饱满,里头搁了几滴芝麻香油,回味时满腔余香,温温热热的暖进脾胃。

    “好!好喝!”

    他无视四周的讶异,冲到案桌前,巴掌大的汤匙再钵中搅动,又盛了一碗下肚,这才舒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覃宛站在台阶上打量着青年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后头几位大汉虽面容难看却也无异样。

    她拾级而下,伸出食指,在红釉甑盆里轻轻刮下一滴酱汁放入口中。

    李举人出口阻拦:“覃娘子,不可!”

    “李老爷多虑了。”覃宛微微一笑,朗声道:

    “诸位,你们吃的食物并无问题,这食材也是李府下人从早市里采买最新鲜的肉菜回来,我亲眼瞧着王厨子杀鸡宰鱼,没有做任何不当的手脚。”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信,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道:

    “你们是一伙的!若没问题,那这些人怎么会吃吐出来!”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