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卿就想上前宽慰一番的时候，那杨氏好像又恢复了一些心神，抹了一把眼泪颤巍巍地站起来离开了，那背影决绝又哀伤。
本来就要落雨的天空却突然明朗了不少，犹如他们出门时候的天气，这场声势浩大的挑选圣子的典礼，就这样宣告结束了。
“杨......”司玉卿想要叫住杨氏，可是叫住了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她的孩子选上了万人瞩目的圣子，这对那些狂热的东鹿教众是天大的喜事，杨氏看起来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司玉卿应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转眼杨氏的背影就找寻不见了，冯子霖这才拉起了司玉卿，还帮她掸了掸身上的灰，有些随意地说：“这些事情本来就很无趣，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
其实她不是感兴趣，而是觉得蹊跷想要一探究竟。
司玉卿看了杨氏的背影很久很久，又想起那个被抱走的孩子，还有那个面目不清的国师，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当下面对冯子霖，也只能不漏心绪，敷衍着回答：“我本是乡间女子，初来乍到，不曾见过如此盛事，故而心向神往行了吧。”
冯子霖却略带轻佻地看着司玉卿，柳叶细细的长眉，秋水涟漪的双眸，打趣道：“乡间女子，都有你如此美貌吗，那我倒要抽空好好去游历一番了！”
冯子霖一向就是这样油嘴滑舌爱在口头上占便宜，但真让他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也是做不出来的。
司玉卿心知肚明才没有多加责怪，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十分无语，旋即想起什么追问道：“选出来的圣子有什么用，圣子和祭祀大典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些圣子的母亲好像不太想要自己的孩子中选？”
圣子还是襁褓婴儿，究竟能在祭祀大典上做些什么，还是说真的如同她猜想那边进行生祭不成？
杨氏撕心裂肺的不舍就在眼前，如果真是好事又怎么会这样不舍？
冯子霖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我听说啊，这挑选出来的圣子日后便是东鹿教的人，跟自己的生身双亲都没有关系了，所以那个女子才会那么伤心吧？”
原来这圣子一旦被国师选择出来，就如同和尚进了寺庙断了七情六欲，连自己的父母都要被舍弃，所以杨氏才会声声哀求。
“那成为东鹿教的圣子，最后会变成如何？”想起那个可爱软糯的婴儿，司玉卿有些担忧。
两人慢慢走出了黑云台，回头望去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诡异黑暗的氛围。
冯子霖长居京都，和所有人对挑选圣子见怪不怪，随意回答：“左不过是做了长老和挑选一个做了教主，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百姓上赶着送来孩子啊。”
的确是这样，没有好处的事多半是没有人去做的，东鹿教连一个黑云台都巍峨富丽十分富庶，若做了圣子，该死前途无量的了。
可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又想到冯子霖也未必知道什么内幕，于是司玉卿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再追问下去。
“既然如此无趣，那我便打道回府了，告辞了，冯兄。”司玉卿说着就要径直离开，因为她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着两人。
冯子霖头脑简单未必能够对付，索性自己独自面对还能顺藤摸瓜。
可是说着有心听者无意，小孩子心性的冯子霖引着司玉卿走向正街：“你好不容易出府一次，这京都大街还有很多热闹有趣的东西，不如我们闲逛一番也好？”
说完便不由分说的拉着司玉卿的胳膊，走向了正街，这里确实喧闹繁华。
司玉卿无奈，却还是想要找个机会确定一番，于是顺手拿过一个小摊上的扇子，对着冯子霖好奇问道：“你看这扇子上面的刺绣竟是双面的，我在乡下是从未见过呢。”
冯子霖不知道司玉卿是出于试探的目的，只以为她当真喜欢，丢下一锭银子：“你喜欢买下就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
司玉卿就趁着这个时机向后观望，可是一无所获，难道是她的错觉吗？不可能！
她又借着买面具冰糖葫芦泥人玉佩饿功夫，想要查探，不想还是一无所获，难道真的没有人跟着他们吗？
就这样买了看了一路，冯子霖已经满怀满抱都是物件了，连头上都插了几支簪子，整个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冯子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弯着身子，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好了好了，今天就买到这里吧，我真的拿不动了！”
司玉卿这才注意到冯子霖的窘迫，有些好笑的说：“怎么了我们的冯大少就这点力气？”
就在冯子霖想要回答的时候，司玉卿敏锐地捕捉到意思气息，看来她并没有猜错。
真的有人在跟着他们，而且越来越近，只是并没有现身的打算。
冯子霖没有注意到司玉卿的情绪变化，反而问起了另一件事情，问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过去的那些点心？我听人说你丢扔了出去，你若不喜欢我再买好的便是了。”
司玉卿没办法解释真的原因，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初来京都胃口不好，又不爱吃细软之物，可不想放在桌上被人扔了，我也不知是哪只阿猫阿狗。”
她虽然说的敷衍，但冯子霖却十分高兴：“原来是这样，回头我给你送些开胃好吃的小食，你肯定会喜欢的，只是这次你可要防着那阿猫阿狗了。”
他其实也很奇怪，按照司玉卿的身份来说，能有什么阿猫阿狗敢去扔她的东西呢？
很快就回到了府中，和冯子霖相互告别了一番，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司玉卿坐在桌子前面，将那些冯子霖给她买的小玩意都一一放好，自己则坐在床上等那个不速之客。
果然不过一会儿，房间里的红烛闪动了一下，有人进来了。
果然是她要等的那个黑影。
司玉卿面无表情地对那黑影说：“都是他送的，过来扔吧！”